《韋莊·小重山》花間詞原文|鑒賞|賞析|注釋|評點

一閉昭陽春又春^②，夜寒宮漏永^③，夢君恩。臥思陳事暗消魂^④，羅衣濕，紅袂有啼痕^⑤。歌吹隔重閽^⑥，繞庭芳草綠，倚長門^⑦。萬般惆悵向誰論?凝情立^⑧，宮殿欲黃昏。

【注釋】

①《小重山》：又名《小重山令》、《柳色新》、《群玉軒》《璧月堂》。《金奩集》入“雙調”。唐人常用以寫 “宮怨”，故其調悲。五十八字，前后片各四韻。②閉昭陽：比喻失寵。皇后所居，宮門緊閉，是皇帝不到的婉辭。昭陽，漢代宮殿名，此借指王建之宮。春又春：猶言年復一年。③宮漏永：古代宮中的銅壺滴漏計時，此處比喻夜漫長。永，長，慢悠悠。④陳事：往事。⑤紅袂：紅袖。啼痕：淚痕。⑥歌吹：歌唱彈吹，泛指音樂之聲。重閽：宮門，重重宮門。言門有多層，故深遠難入。屈原《離騷》：“吾令帝閽開關兮，倚閽闔而望予。”本指管理宮門開閉之卒隸，后引申為宮門。⑦長門：漢代宮名，漢武帝陳皇后失寵之后，退居長門。司馬相如作《長門賦》專寫陳皇后失寵后的痛苦。⑧凝情：一往而深之情，猶云癡情。

【評點】

這是一首宮怨詞，寫宮女失寵的哀怨，或寫宮中后妃失寵后的凄涼情狀。

上片起句 “一閉昭陽春又春”，一語道出了許多后妃們的相同遭遇。用 “春又春”三字強調詞中女主人公失寵已多年，自然感覺到了 “夜寒宮漏永”。“寒”與 “永”將其愁怨與孤獨具體化，陪伴她的不是 “苦短”的 “良宵”，而是特別漫長、寒冷的難捱之夜，因為君王的恩寵已成夢。雖言 “夢君恩”，實際上徹夜不眠，又何來夢?此時此刻，往日的難情涌上心頭，怎能不令人暗自銷魂而落淚! 因此，“羅衣濕” 的描寫暗示衣衫已被淚水浸透，更何況紅袖呢?可見 “啼痕” 已非一層，不知有多少層了。宋人的 “新啼痕間舊啼痕”便是從此化出，何等的凄涼悲慘!

下片寫其白天的惆悵。前三句從遠處的歌吹聲、近處的芳草綠反襯失寵的孤獨寂寞。“凝情立”三字，見其失意發呆的樣子，由此窺見“萬般惆悵”的內心世界。正當此時，難熬的夜幕又要降臨，“宮殿欲黃昏”五字將其哀怨推進一層，含蘊無窮，成為 “詞中妙句”(湯顯祖評本《花間集》卷二)。

《韋莊·小重山》花間集鑒賞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