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近得頻到,相攜向野亭。
河分岡勢斷,春入燒痕青。
望久人收釣,吟馀鶴振翎。
不愁歸路晚,明月上前汀。
這是一首記僧俗交誼的詩。
楊云卿,身世無考。他淮上的別墅與惠崇的住地很近,惠崇常來別墅敘談。這首詩敘述了他們某個春天相邀出游的情形。第一句寫他們平日的交往,第二句寫他們同游到達了目的地——野外依山伴水的一個亭子。三、四句寫他們在亭上所見。河,當指淮河; 燒痕,冬天燒山林野草時留下的痕跡。站在亭上瞭望,只見河水從兩山間流過,好像把兩山連綿之勢切斷了; 而春天的步履已來到山林,一片片燒痕地里正長出青青新草。這一聯對仗工整,筆力不凡。前一句寫 “山” “河”相克,各逞其 “勢”: 水“分”山奔流洶涌而出,山雖“斷”而相連之“勢”仍在,都有一種陽剛之氣; 后一句寫: “春” “痕”相生,相依相得: “春”方“入”而 “痕” 已 “青”,又顯示了一種陰柔之美。盡管前人早已指出惠崇這兩句是從唐代詩人司空曙、劉長卿詩中 “偷”來的(見司馬光《溫公續詩話》、劉攽《中山詩話》等書),但將這一剛一柔的兩句聯在一起描寫眼前之景,并從整體上給讀者以剛柔相濟的美的享受,卻是惠崇的功勞。他以此聯“自負”,并非沒有自知之明。在這美的環境中,同游二人留連忘返也就是很自然的了。五、六句描寫了他們在水邊留連一直到暮色四起之時的情景: 饒有興味地看人釣魚,一直看到漁人收釣而去; 興趣盎然地相對吟詩,驚飛了早已歸宿岸畔的白鶴。但是,二人游興似乎依然未盡,七、八句就寫出了他們此刻的心情: 不要為回去太晚難辨路徑發愁吧,那剛剛升起的月亮不是已給前面的水邊平地帶來一片光明嗎? 詩雖然到這里結束了,但二人何時才盡興歸去,歸途上又有何種佳趣,依然在牽動著讀者的想象……
自禪宗在中華大地傳播以來,不少知識分子或入了禪門,或與禪師有密切的交往。這首詩不僅體現了禪人的文化修養,也記載了世俗知識分子與禪人親密無間的友情。詩中描寫的那種高雅優游的心態,正是僧俗之士在情感上息息相通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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