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一缽一詩囊,十里荷花兩袖香。
只為多情尋故舊,禪心本不在炎涼。
寄禪上人是詩僧的禪友,在一個暑天的月夜,詩僧興致勃勃地去訪問這位禪友,寫下這首詩。全詩雖只四句,但禪意深邃,情趣盎然,耐人品味。
詩的起首句: “一瓶一缽一詩囊”,概括了詩僧的全部生活。“瓶”、“缽”、“詩囊”,三個物件極富特征,瓶、缽見出作者是僧,詩囊則見出作者不是一般之僧人,而是詩僧。三個“一”字魚貫連用,將詩句分為三頓,音節鏗鏘,悅耳動聽; 更重要的是它有如電影中的蒙太奇手法,將三個孤立的物件聯系成一體,化簡單為豐富,見深意于平凡,本沒有生命的瓶、缽、詩囊因此而突然見出了生命,活脫脫地傳達出一個清苦詩僧的生活意味,在我們眼前立刻出現了一個云游四海的詩僧形象。
第二句: “十里荷花兩袖香。”“十”與 “兩”兩個數詞連用,與前一句的三個“一”字相呼應,更見氣韻貫通,錯落有致。“十里荷花”,用夸張的筆調寫出了6月暑天的風光美。寫荷之美不重在色而在香,不寫視覺形象之艷麗妖嬈,而寫嗅覺感受之濃郁深遠,讀來意味雋永。更重要的是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格與僧人超俗絕塵的生活追求相一致。
三四兩句:“只為多情尋故舊,禪心本不在炎涼。”“故舊”指的是寄禪上人,作者在炎熱的夏夜不辭辛勞去龍潭訪友,可見友情之重。看來,詩人托身禪門,雖清心卻并不寡情。意欲忘懷塵世,實則摯情塵世,“多情”二字便透露出僧衣之下那顆熱烈的士大夫之心。本來,禪宗就是中國封建士大夫的宗教,禪宗的生活方式與士大夫生活之不同,只不過一寄身于禪門,一寄身于俗塵罷了。“禪心本不在炎涼”一句頗耐人尋味。“炎涼”,在這里既用本義,又用比喻義。熱冷是也,功利亦是也。“禪心本不在炎涼”,意思是說禪心是純真的,它不在乎熱與冷。在如此炎熱的夏夜去訪友,純粹是出于真情摯意,無絲毫世俗功利之念。
這首詩將出家人生活之清苦、之超脫以及與世俗人一樣的多情、重義的雙重人格和諧地統一在一起,足見出禪宗精神世界之一斑,因而讀起來既十分親切,又很客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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