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巴依集》第12首

〔波斯〕哈亞姆

在枝干粗壯的樹下，一卷詩抄，

一大杯葡萄美酒，加一個面包——

你也在我身旁，在荒野中歌唱——

啊，在荒野中，這天堂已夠美好！

（黃杲炘譯，選自《柔巴依集》）

【賞析】

“柔巴依”來自阿拉伯語，意為四行詩。這種詩型，每首四行，每行五個音組，押韻方式為一二四行或四行全部押尾韻，內容往往涉及哲理。一般認為出于波斯和塔吉克的民間口頭創作，由魯達基定型，到哈亞姆推至頂峰。

奧馬爾·哈亞姆（1048—1122）在中世紀曾以數學家和天文學家知名，但他之所以至今仍享有很高的聲譽，則在于他創作了大量精致的“柔巴依”。在這首詩里，詩人著意選取了一個特殊的生活氛圍——荒野，來作為自己的觀照視角。依他看來，一個人置身于如此嚴酷的所在并不可怕，只要你擁有一卷詩抄、一大杯葡萄美酒、一個面包，以及一個能歌善舞的伊人，荒野也會變成天堂。筆者認為，此時的主旨至少可以從四個方面來把握：A.人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永難滿足的，人類社會責任憑怎樣發展也不可能盡善盡美，因此，人只要能滿足基本的生理、心理需要，就有理由把荒野看作天堂；B.對于一個追求自由的人來說，荒野能使他擺脫外在的干擾和羈絆，在這個意義上，荒野也不啻于美好的天堂；C.享樂主義者無論如何變換生存環境，也會把握各種時機而盡情行樂，在他的眼里，荒野和天堂實在沒有多大差別；D.拋開上述一切附會不管，那么，詩人把荒野與天堂同等看待，至少表明他對現實生活的極大熱愛。

（任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