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德國〕黑塞

泛著銀色的露珠，

田野沉默而休憩，

一個獵人舉起雕弓，

林中響了一聲，一只云雀飛起。

林中響了一聲，第二只云雀

飛上去，又墜落下來。

一個獵人拎起獵物，

白晝向世界上走來。

（錢春綺譯，選自《德國詩選》）

【賞析】

赫爾曼·黑塞（1877—1962），德國批判現實主義作家。一生創作了大量小說和詩歌，曾獲諾貝爾文學獎和歌德獎，是具有世界聲譽的小說家和詩人。

《清晨》這首八行小詩寫得相當清新流利。詩的開頭用了一個特寫式鏡頭，“露珠”“泛著銀色”，描繪得很細膩。接著的一行用了一個全景：“田野沉默而休憩。”只兩行，就推出了一個清晨田野的畫面。從第三行開始，詩人把筆觸轉到了獵人張弓射鳥的過程上，雖然只四句，卻寫得很是生動、曲折、真實，歷歷如在目前。你看，獵人“舉起雕弓”，第一箭射空了，驚飛了一只云雀：林中又響了一聲，“第二只云雀/飛上去，又墜落下來”。在靜寂的清晨，“林中響了一聲”的詩句在小詩里連續出現了兩次，使得這幅田野的圖畫活了起來，不但已見其景，而且又聞其聲。最令人贊嘆的還是結尾的一句，在平靜地敘述“一個獵人拎起獵物”之后，不說“天已經亮起來了”或者“紅紅的太陽已經升起”，而是說“白晝向世界上走來”，將白晝擬人化了，在畫面的推移上，我們似乎看到了它越走越近。

《清晨》這首小詩寫得這樣凝練、生動、清新，動與靜的結合這樣機智協調，使得我們不得不佩服這位大師的藝術功力。

（蔣維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