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國〕普希金·致凱恩》經(jīng)典詩文賞析

長記得那個美妙的瞬間，

你翩然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

仿佛倏忽即逝的幻影，

仿佛圣潔的美的天仙。



當(dāng)我忍受著喧囂的困擾，

當(dāng)我忍受著絕望的憂患，

你甜潤的聲音在我耳旁回蕩，

你俏麗的面容使我夢繞情牽。



歲月如流，狂飚似的激情，

驅(qū)散了往日的那些夢幻，

忘懷了，你那甜潤的聲音，

忘卻了，你那嬌媚的容顏。



囚禁在荒涼黑暗的地方，

我曾經(jīng)默默地度日如年，

沒有虔誠，沒有靈感，

沒有眼淚，生命和愛戀。



靈魂現(xiàn)在開始蘇醒了，

而你又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

仿佛倏忽即逝的幻影，

仿佛圣潔的美的天仙。



我的心兒呵，歡喜若狂，

只因呵，一切又栩栩重現(xiàn)，

有了虔誠，有了靈感，

有了生命，眼淚和愛戀。

(杜承南譯)

一八一九年詩人邂逅凱恩于彼得堡，當(dāng)時凱恩年方十九，已下嫁一位五十二歲的將軍。凱恩的非凡姿色，給詩人留下了美好的印象。一八二五年秋，詩人正流放在米哈依洛夫斯克村，度日如年。凱恩來到三山村姑母家避暑，他倆再度相逢。詩人撫今追昔，情思潮涌，寫下了這首動人心弦的名篇，在與凱恩分手之際，當(dāng)面交給了她。

這首詩開篇新巧，令人耳目一新。詩人舉重若輕，短短幾句，立即把讀者帶進詩人蔥蘢的境界，詩人對凱恩的形象進行了理想化的處理，把她比作圣潔的天仙。

第二節(jié)寫結(jié)識凱恩使詩人深感欣慰，在憂患的歲月里，在流放的生活中，凱恩的音容笑貌常在詩人心上縈回。三、四兩節(jié)詩人有意宕開一筆，給作品頻添層層波瀾。人世滄桑，流年似水，六載歲月，彈指一揮，雖有一面之緣，畢竟長期分手，他終于把這個天生佳麗漸漸忘懷了。

五、六兩節(jié)濃墨重彩刻畫了伊人重現(xiàn)時，詩人內(nèi)心的感受。多少逝去的往事，又紛紛涌上心頭。“風(fēng)乍起，吹皺一池春水。”何況正值詩人獨居流放之地，飽受囚禁之苦，特別需要精神上的安慰和支持時，孤寂悲涼的心迎來了溫馨和煦的風(fēng)，怎不令人激情難遏，欣喜若狂!詩人對凱恩的一往情深恰似一條紅線，串起了初識的喜悅，分手的痛苦，重逢的歡樂，織成了五彩繽紛的友情和眷戀的花環(huán)。

全詩寫得真摯、熱烈、馥郁、明麗，洗練的筆觸飽含火熱的情愫，時而直抒胸臆，時而側(cè)筆烘托，時而運用疊句，循環(huán)往復(fù)，一唱三嘆。好似信筆寫來，不加雕琢，卻是結(jié)構(gòu)巧妙，天衣無縫。節(jié)奏自然明快，語言流暢清新，溫柔繾綣，風(fēng)流蘊藉，不愧為外國抒情詩中的精品。俄國的天才作曲家格林卡曾把這首詩譜成歌曲，使它鼓起金色的翅膀，飛入千萬人的心房。直至今日，那美妙動人的旋律，仍令人蕩氣回腸。

(杜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