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金斯堡·評伯羅斯的小說》經典詩文賞析

寫法必須是純粹的肉，

別用象征主義調味品，

真實的場面，真實的監獄

就象當時現在見到的樣子。

監獄、場面，要用罕有的

描寫手法加以表現，

與阿爾加特加和玫瑰，

毫不走樣，完全一致。

赤裸的午餐我們感到很自然，

我們吃的現實三明治，

但比喻卻是過多的涼拌菜。

別把瘋狂給掩蓋起來。

(趙毅衡 譯)

從本世紀二十年代開始， 以艾略特為盟主的學院派統治了美國詩壇三十年之久，它支配著出版、評論、頒獎和大學講壇。那時，語言艱澀、結構嚴整的形式主義作品以及與之相適應的新批評理論獨步詩壇。但是，正如荒誕派戲劇家阿爾比所說：“新的一代在敲門”。以金斯堡為領銜人的垮掉派詩人，一反當時專注于形式的詩歌傳統，而熱衷于渲泄自己積郁的情感，表現生動而真切的生活感受，在詩壇刮起一陣帶野性味的風。他們反對任何形式與技巧，但求表達得痛快淋漓?？宓襞稍姼柽\動給美國詩壇甚至整個世界詩壇造成深遠的影響。威廉·伯羅斯(又譯巴勒斯)是垮掉派小說家，創作有著名的小說《赤裸的午餐》。金斯堡這首詩是對伯羅斯創作態度的肯定，也是自己創作態度的夫子自道。可以說，這首詩表明了垮掉派作家的基本追求。

詩處處照應著伯羅斯的小說的名稱，以午餐作比。詩人提出創作需要的是“純粹的肉”，而不用“象征主義調味品”。詩是表達真情實感的，不要讓象征主義深奧的語言，復雜的結構掩蓋著詩人的心靈。是什么樣的監獄就寫成什么樣的監獄，是什么場面就要描繪成什么場面——或者同阿爾加特加島(在金斯堡所居住的舊金山的海灣中)上的監獄“毫不走樣”;或者同英國詩人威廉·布萊克(金斯堡經常幻見他)朗誦《病玫瑰》一詩的幻景“完全一致”。第二節是詩人提出的“純粹”與“真實”原則的具體化的解釋，一、二詩節聯系緊密，發展自然。第三節又回到“午餐”上：要吃“現實三明治”(《現實三明治》同時也是這首詩所在的詩集的名字)，不要“比喻的涼拌菜”——要真實的東西，而不要做作的掩飾。現實是瘋狂，就表現十足的瘋狂?！俺嗦愕奈绮臀覀兏械胶茏匀弧?，這既是稱贊伯羅斯的小說(即“《赤裸的午餐》我們感到很自然”)，也表明金斯堡自己對“赤裸”的表現手法和生活方式的肯定。

這是一首理論宣言式的詩，它沒有象金斯堡的其他詩作那種氣勢和強度，而代之以冷靜和機智。垮掉派詩人們在艾略特倡導的非個人化詩歌走向極端時，大膽地舉起反叛的大旗，表達自己真實的內心世界，打破了學院派的一統天下，開一代詩風，影響波及當前詩壇。

(吳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