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荷爾德林·許貝利翁的命運之歌》經典詩文賞析

你們在上空的天光里遨游，

踏著輕軟的云毯，極樂的精靈們!

輝煌的神風

輕輕地觸動著你們，

就象是女藝人的手指

撫著神圣的琴弦一樣。



超脫命運的擺布，那些天仙們

象酣睡的嬰兒一樣透著呼吸;

神的精神，

純潔地保存在他們那

謙遜的蓓蕾之中，

開著永不凋謝的花朵，

那極樂的眼睛

在靜靜的

永恒的澄明中張望，



可是，我們卻被注定，

得不到休憩的地方，

忍受煩惱的世人，

時時刻刻

盲目地

消逝，沉淪，

好象飛瀑被拋下

一座一座的懸巖，

一年年墜入渺茫。

(錢春綺 譯)

許貝利翁是荷爾德林的抒情小說《許貝利翁》的主人翁，一個流亡到德國的希臘青年。這首詩就是這篇小說的一首插曲，寫于一七九八年，是詩人全部詩作中最有名的一篇杰作。后來音樂家布拉姆斯為之譜曲，到處傳唱。

詩歌先以優美抒情的筆調抒寫天神們的快樂自在：踏著輕軟的云毯，輝煌的神風輕輕觸動著他們，象女藝人的手指，撫著神圣的琴弦，超脫命運的擺布。極樂的眼睛，在靜靜的永恒的澄明中張望，使人產生一種美麗的向往。緊接著，詩人筆鋒一轉，開始寫凡人的命運，這卻是一幅沉悶的壓抑的景象：注定得不到休憩的地方，忍受煩惱的世人，好象飛瀑被拋下一座一座的懸巖，一年年墜入渺茫。前后兩種生活產生一種鮮明的對照。前一種神的生活，可以說是一種理想，一種期待，一種幻想的安慰;后一種人的生活，則是一種現實，一種失望，一種沉悶的厭倦。由于詩人用非常優美的抒情浮雕出神的世界的美妙，又用冷酷的筆調展示出人的世界的沉淪，在情感上使讀者產生一種超脫凡世，向往天園景象的強烈渴望。

在詩中，詩人采用樓梯式的排列方式，造成一種舒緩而又深沉的節奏感。在語言上詩人運用了絕妙的比喻技巧;輝煌的神風象女藝人的手指，如同撫動著神圣的琴弦一樣撫摸著你們。天仙們象甜睡的嬰兒一樣透著呼吸。這些比喻，很傳神地寫出了天神生活的美妙。好象飛瀑被拋下一座座懸巖，一年年墜入渺茫，則把人生盲目的消逝與沉淪表現得入木三分，造成很強的畫面感。由于詩歌節奏的優美與和諧，由于美麗的想象與幻想性的畫面，使這首詩被配上樂譜后，能在德國廣為流傳。

(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