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
簾外五更風,吹夢無蹤。畫樓重上與誰同?記得玉釵斜撥火,寶篆成空。回首紫金峰,雨潤煙濃。一江春浪醉醒中。留得羅襟前日淚,彈與征鴻。
【評說】
此作大有郁磊之意,言外有意,意外有味。沈際飛《草堂詩馀續(xù)集》卷上云:“‘吹夢’奇,幻想異妄。”所謂“吹夢”之句,亦非幻想,但是李易安輕巧起興,以本無關聯(lián)之“五更風”與“夢”拼接,便覺趣味無窮;其意則無非做不成夢耳。陳廷焯《白雨齋詞話》卷二云:“凄艷不忍卒讀,其為德夫作乎?”又《云韶集》云:“情辭凄絕,多少血淚。”況周頤《淑玉詞箋》云:“玉梅詞隱云:前《孤雁兒》云:‘吹簫人去玉樓空,腸斷與誰同倚?一枝折得,人間天上,沒個人堪寄。’此闋云:‘畫樓重上與誰同……’皆悼亡詞也。其清才也如彼,其深情也如此。玉臺晚節(jié)之誣,忍令斯人任受耶?”思既往之纏綿,而今無奈也,唯有一腔老淚,“彈與征鴻”,更何況“吹夢無蹤”邪?凄涼之甚矣,個人命運之與民族、國家相連,顧亭林所謂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者,后代之人,誰會此念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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