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屈原
亞子先生的詩,于嚴整的規律中寓以縱橫的才氣,海內殆鮮敵手。字,行楷有魏、晉人風味,草書則脫盡町畦。這是獨創一格的草書,不僅前無古人,亦恐后無來者。
這種能縱能控、亦狂亦狷的辯證的統一,似乎就是亞子先生的獨特而優越的性格。亞子先生在外表上不大拘形跡,而操持卻異常謹嚴。他的正義感,峻峭到了極端,使他有著“見善如不及,見不善如探湯”的原子彈式的情操。但他信仰孫中山、馬克思、列寧,有明敏的博施濟眾的思想,把他的強烈的感情控制著了。原子彈式地任其發揮的是他的草書,有所控制不作盲目爆炸的便是他的詩。他的草書或許是他的感情的安全瓣,為了有這一安全瓣,怕也幫助了他在控制上的成功。
畫家伊瘦石曾經以亞子先生為模特兒,畫過一張屈原像,這是把對象找得太好了。“佩長劍之陸離”者,是屈原,也是亞子。亞子,今之屈原;屈原,古之亞子也。但今屈原與古亞子畢竟有不同的地方,那似乎就在這感情控制的成功與失敗上。屈原的字沒有方法看見了;而他的詩,尤其像《離騷》《天問》,確是原子彈式的詩。那樣猛烈的感情無法控制,所以他的生命結果也像原子彈一樣爆炸了,雖然也炸毀了一些佞臣和蕭艾。
今屈原絕對不會那樣任情爆炸的,他的原子能有所控制,控制向了生產方面,詩之多而精,可以壽人壽世。他的詩歌如粟菽,而他的志趣是“使有粟菽如水火”。因此,我更希望他的詩歌多多產生,而且更要平易近人,使人民大眾能夠接受,亦如水,亦如火。有所控制的原子能,能夠像水一樣普及,像火一樣容易到手,那于人民大眾是多么大的福利呵。或許有人要擔心,成為了洪水或燎原的大火怎么辦?如有要擔心的那樣的人存在,也就是洪水大火有時是必要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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