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

戴望舒

我和世界之間是墻，

墻和我之間是燈，

燈和我之間是書，

書和我之間是——隔膜！

（選自《戴望舒詩全編》）

【賞析】

這首詩匠心獨運地在空間上落筆，從為墻所分開的“我和世界之間”的空間，寫到為燈所分開的“墻和我之間”的空間，寫到為書所分開的“燈和我之間”的空間，最后寫到“隔膜”所分開的“書和我之間的空間”。這些空間，一個套著一個，頭一個是最大的，末一個是最小的，像一個圓套著一個圓一樣。離圓心最近的一個圓就是末一個空間，也是全詩的歸結點。

從歸結點推溯回出發點——“書和我之間”既是“隔膜”，“我和世界之間”當也是“隔膜”。“隔膜”，同書“隔膜”，同世界“隔膜”，這就是這首詩所表達出來的思緒。

戴望舒是我國20世紀30年代著名的現代派詩人，詩中常流溢出憂郁、幻滅、感傷之情。詩人在這首詩中寫及自己對外界的隔膜感，這是并不奇怪的。隔膜感也是一種孤獨感、空虛感，反映出了詩人內心的寂寞與苦悶。

這首詩在藝術上是極為成功的。它只用四句話，就構制成了一個個套著的，層次分明且互為關聯的奇妙的空間，并讓它體現出了一種清寂、落寞、幽怨的意境；在修辭上，它運用“頂真”，將四句話自然地緊密地銜接起來，使表達既精練又機巧，而且似還顯露出了一種自我調侃的情味。

（潘微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