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戲劇《陳以仁》鑒賞
《存孝打虎》全名《雁門關存孝打虎》,或《飛虎峪存孝打虎》,主要寫唐代末李存孝打虎、為將、戰(zhàn)勝黃巢農(nóng)民起義軍的故事。
李存孝本名安敬思,在雁門關居住,給鄧大戶家牧羊度日。他學成十八般武藝,盼望著有一天能結束這牧羊生涯,崢嶸發(fā)達,施展宏圖。一天,他把羊趕在山坡崖下有水有草的地方,自己在盤陀石上盹睡。忽然有人把他喚醒,言說“虎咬了羊也。” 他氣憤地說: 這幾日不見了羊,“俺主人家鄧大戶則說我賣了羊,原來是你這潑毛團吃了這羊,好無理也! ”他“將皮裘緊拴,大踏步望前舍死的趕” 。這時正在此布圍打獵的沙陀李克用對部下周德威說: “我從見日月交食,不曾見這個好爭斗的后生,見了那大蟲,無些兒害怕” 。李克用讓周德威告訴“那后生” : “我與他篩鑼擂鼓,吶喊搖旗,助著威風,你可打這毒蟲” 。安敬思聽罷,上前與虎相戰(zhàn): “血鼻凹撲碌碌連打十余下,死尸骸骨魯魯滾到四五番。恨不的莽拳頭打挫牙關,八面威氣象全無,十石力身軀軟癱。泥污了數(shù)尺金椽尾,血模糊幾道剪刀斑,舒不出鋼鉤似十八爪,閃不開金鈴也一對眼” 。李克用親眼看著他把老虎打死了,感嘆地對周德威說: “你看那放羊的后生,將那大蟲三拳兩腳,打死了也。這虎乃獸中之王,有十石之力,百步之威。人見虎骨肉皆癱,此人真乃壯士也” 。他又命周德威對“壯士” 說,這虎是他圍場中趕出來的,教壯士還虎來。安敬思聽說,隔著一條澗,將虎丟了過來。李克用更加驚奇,讓安敬思尋條蚰蜒小路過來說話。安敬思無路可尋,縱身跳過澗來。李克用問明這位打虎壯士的姓名、籍貫,鼓勵他進取功名,去破黃巢,自己愿助他十萬鴉兵。安敬思連說“不要! 不要! ” “不要錦衣繡襖軍十萬,我手里要恢復你大唐江山” ,“我直教國泰民安。不能勾開疆展土笑談間,算什么頂天立地男兒漢” 。雖然有對黃巢農(nóng)民軍的不理解,但為民著想、為國立功的雄心還是很感人的。李克用要收他為家將、義兒,他寧作義兒,不為家將。李克用給他改名 “安敬思” 為李存孝,詢問他需要什么衣袍鎧甲,李存孝回答父親說: “就用這死虎皮,做一個虎皮磕腦、虎皮袍、虎筋絳,孩兒自有兩般兵器: 渾鐵槍、鐵飛撾。”李克用得了一員猛將,心中十分高興。原來李克用昨晚得了一夢,夢見一個大蟲趕著咬他,醒覺之后,喚周德威為他園夢,周德威說此夢“單主今日日當卓午,得一個應夢的將軍” ,這將軍“不在飛虎,必在陵丘” ,“除非是打圍射獵得見” 。現(xiàn)在得了將軍,李克用取出一錠金給周德威作“壓夢錢” 。又拿出十錠金十錠銀給鄧大戶作“恩養(yǎng)錢” 。鄧大戶不要金銀,只要把家中十八小女許與存孝為妻,李克用慨然許諾。又拿過皇帝使命給的空頭宣詔,封存孝為十三太保飛虎將軍,給存孝三千人馬,存孝表示了一番“掃蕩煙塵” 、“扶持社稷” 的雄心,便與黃巢交戰(zhàn)去了。
作者借李克用之口說: “唐僖宗信任田令孜等,貪財好賄,人民失散,四野饑荒,盜賊并起,黃巢縱橫天下,朝中文武并不以社稷為重。今日雖有各藩節(jié)度使二十四鎮(zhèn),在于華嚴川,不曾得黃巢半根兒折箭” 。其中除了對農(nóng)民起義的誣蔑外,其余看法比較符合唐末實際。黃巢一舉攻下長安,唐天子避難西川。殿頭官差遣陳敬思去沙陀求救,將李克用帶酒打傷國舅段文楚的罪過盡行赦免,給與他五百面金字牌,五百道空頭宣敕,加李克用為天下兵馬大元帥。李克用因為對皇帝失政有看法,對皇帝因他打傷國舅而貶他在沙陀歇馬三年有怨氣,不愿出兵。后來因怕落個“違悖圣旨,畏刀避劍” 的“壞名聲” ,答應拔寨而起,去破黃巢。不想又得一將存孝,便把破黃巢的差使交給存孝去干。李存孝先打敗了黃巢手下大將張歸霸、張歸厚,乘勝殺入長安城中,又打敗了黃巢手下御弟黃圭,取得了鎮(zhèn)壓農(nóng)民軍的決定性勝利。
此劇主要通過與農(nóng)民軍作戰(zhàn)、保衛(wèi)封建政權,頌揚李存孝的忠和勇,但也有揭露唐末政權腐朽、民不安生及人才在山林在邊疆不在上層的進步思想。第一折寫陳敬思到沙陀向李克用求兵,滿眼塞北風光,寫得形象生動:
滿面塵埃,一鞭行色,青山外,碧樹云埋,遙望見沙陀界。
遙望見雁門紫塞,黃沙漠漠接天涯。看了這山遙路遠,更和那日灸風篩。一騎馬直臨蘇武坡,半天云遮盡李陵臺。一川煙草,數(shù)點寒鴉,半竿紅日,幾縷殘霞。悠悠羌笛在這晚風前,呀呀歸雁遙天外。增添旅況,蕭索情懷。
這是一個來自帝都的王朝使命眼中的塞北風光:荒涼、凄楚、寒愴。然而就在這里,埋沒著李克用這樣的帥才,埋沒著打虎英雄李存孝! 而李克用對邊塞生活又是作何感想呢?請看他的一段上場詩:
萬里平如掌,古月獨為尊。地寒氈帳暖,殺氣戰(zhàn)云昏。江岸連三島,黃河占八分。華夷圖上看,別有一乾坤。
番番番,地惡人歡。騎劣馬,坐雕鞍,飛鷹走犬,野水秋山。渴飲羊羔酒,饑食鹿脯干。響箭手中慣捻,雕弓臂上常彎。宴罷歸來胡旋舞,丹青寫入畫圖看。
塞北生活,對李克用來說,不覺其苦,反覺其樂。他那粗曠豪放的性格,亦于此可見。難怪黃巾起義一旦發(fā)生,“驚的那一朝帝王無精彩,嚇的那兩班文武失魂魄,慌的那六宮粉黛無顏色” ,只有向塞北歇馬的李克用求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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