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調(diào)·天凈沙·秋

孤村落日殘霞，輕煙老樹寒鴉，一點飛鴻影下。青山綠水，白草紅葉黃花。

這是作者四季風(fēng)景圖中的第三首，也是四首之中最著名的一首，可與馬致遠(yuǎn)被譽為“秋思之祖”的[天凈沙] 《秋思》相媲美。

開頭兩句： “孤村落日殘霞，輕煙老樹寒鴉”，描寫了村、日、霞、煙、樹、鴉，六樁秋天的景物，又用孤、落、殘、輕、老、寒六字加以渲染，便給秋天籠罩上了一層肅殺的氣氛。孤村、落日、殘霞，是一組蕭瑟、暗淡的景象;輕煙、老樹、寒鴉，則又是一組遲暮凄涼、冷落的景象。作者一連寫了六種景物，表達(dá)了一種什么樣的思想感情呢?為什么這些景物在作者眼里是如此的暗淡、凄涼?光讀這兩句，是得不到答案的。第三句“一點飛鴻影下”，便點明了這個問題。在一組靜的景物之中，增添了一個動的景物。這點睛之筆，使整個作品的形象都動起來了。動與靜融為一圖，渾然一體，給人一種生機之感，而且“飛鴻”往往使人引發(fā)思念之情，這是古典詩、詞、曲中常見的寫法，如李益《塞下曲》： “燕歌未斷塞鴻飛，牧馬群思邊草綠?！币虼?，經(jīng)“一點飛鴻影下”這么一點，前面所寫的種種景物，仿佛便都染上了懷念、相思的色調(diào)。作者在點明主旨之后，又加上“青山綠水，白草紅葉黃花”。青、綠、白、紅、黃，五色景物色彩斑斕，相互間雜、映襯，又進(jìn)一步給這肅殺的秋景增添了活氣，為懷別、相思增加了幾分開朗、健康的詩情。

如果以此曲與馬致遠(yuǎn)[天凈沙] 《秋思》一曲相比，同是兩幅秋色風(fēng)景圖，卻各有其不同的情調(diào)，藝術(shù)上也各有其獨到之處。以畫面的色彩看，白曲色彩鮮明，冷、暖色相間，以青山綠水寫出了秋天的明麗可愛;馬曲則暮色暗淡，如水墨點染，一片蒼茫蕭瑟。以作者立足的視線論，白曲如散點透視，依次繪出各種景物，鋪排有序，給人以和諧平靜之感;馬曲則以“斷腸人”為焦點，將各種景物逐漸收攏，集納于人物的眼臉、心內(nèi)，是一瞬間的速寫。以作品的情調(diào)講，白曲心平氣和，閑適安謐，情緒開朗，只見得秋日景色賞心悅目;馬曲孤寂凄苦，情調(diào)低沉，秋景徒增鄉(xiāng)思。最后，以構(gòu)圖的畫面比，白曲是一幅純粹的山水畫，人物隱而不見;馬曲則是一幅山水人物畫，人物了然可見。按兩位作家生平看，馬后于白，當(dāng)是白先馬后，二人一脈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