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呂·后庭花破子

孫梁

柳葉黛眉愁，菱花妝鏡羞。夜夜長門月，天寒獨上樓。水東流。新詩誰寄，相思紅葉秋。

長門，原是漢武帝時陳皇后被廢黜后居住的地方，后來泛指失寵后妃的居處，也用來比喻思婦怨女的住所。因小令中有“夜夜長門月”句，可知抒情主人公的身份為宮女，故這是一首關于思婦怨望的小令。

首句“柳葉黛眉愁”，以簡練的筆調描出一位心緒不寧、愁眉不展的深宮女子形象。作者突出寫女子之眉，以外在眉毛寫出內在之愁。這位愁情滿懷的女子對鏡而視，不禁羞云頓起。女兒情、嬌媚態，讀者盡收眼底。然而，這般充滿女兒樂的女子為何而愁的問題，不禁涌向讀者心頭。先寫愁態，再寫羞態，卻是作者匠心所在。“夜夜長門月，天寒獨上樓”，點明了思婦怨望的主題，回應了首句。寒天中的“月”如孤身的深宮女子，寂寞，清凜。只能與月為伴，度過一個又一個可怕夜晚的女子，她多么不幸，她的愁情恰似潺潺不斷的東流水。作者在此表達了對宮女的深深同情。

無聊寂寞的她為遣情懷，提筆賦詩。可是，一吐衷曲的愛情詩篇寄給誰呢?舊緒未遣，新愁又添。愁復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作者用“紅葉題詩”典故，寫出了這位宮女的苦悶。這一典故大體上是說唐代一宮女在紅葉上題詩，經御溝流出宮禁，為一士子所得。后來宮中遣放宮人，題詩的宮女得嫁此士人。

小令圍繞“愁”字展開，全篇寫怨，卻不著一“怨”字，而以愁寫怨，愁中見怨，含蓄自然。且“愁”的抒發并不籠統，由“閑愁”到“思愁”到“怨愁”，步步緊逼，層層深入，可謂一波三折。具體說，對鏡而視，登樓遠眺，是寫無聊的閑愁，而在閑愁的描寫中，卻也隱隱抒發了思愁，讀完全篇后，不可抑止的怨恨久久縈繞在讀者心頭。希望——絕望——怨恨，寫出了深宮女子的復雜心態，令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