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螢火示情人》言情贈友詩歌
窗里憐燈暗,階前畏月明。
不辭逢露濕,只為重宵行。
此篇本是詠物詩,寫來句句切題,妙得體物之神。但因是“示情人”的,故又空靈流蕩,別有寓意。“情人”,在唐詩中泛指有情之人,不專稱戀人,但也不妨理解為戀人。
前兩句“窗里憐燈暗,階前畏月明”,說螢火蟲喜歡在房中幽暗的地方活動,而不愿到臺階前,害怕光亮。螢火愛暗畏光,本為自然屬性,晚唐羅鄴的《螢》 中說: “無風無月長門夜,偏到階前點綠苔。”雖談到螢火蟲飛到了階前,但前題條件仍是“無風無月”的暗夜。詩人這樣寫,雖然是切螢火蟲的生活習(xí)性,但也關(guān)合自己當時的心境。宦游在外、客居他鄉(xiāng)的人,羈愁縈繞,心情郁悶,在這種情況下,對親人故舊的思念不再是一種甜美愉快的回憶,而幾乎成了一種沉重的心理負擔,惟恐忘之不及。詩人不敢出去觀賞皎潔的月光,就是怕將埋藏在心靈深處的愁思再次引發(fā)出來,所以用一“畏”字。這種念頭似乎有些悖理,但卻更真實地表現(xiàn)出宦游者的深層心理。五代顧敻《玉堂春》中的“鎮(zhèn)長獨立到黃昏,卻怕良宵頻夢見”。宋代李清照《永遇樂》 中的“如今憔悴,風鬟霜鬢,怕見夜間出去。不如向簾兒底下,聽人笑語”。與此句語雖不同,但都表現(xiàn)了同樣復(fù)雜矛盾的心理。
“不辭逢露濕,只為重宵行”,是說螢火蟲不怕秋露濕體,就是為了連夜飛行。這兩句用來形容詩人自己思情心切,歸意似箭,所以不怕天黑路濕,連夜趕路。第二句的“畏”與第三句的“不辭”不僅語意上形成了對照,而且造成情緒上的轉(zhuǎn)折和變化。口中雖說“畏”,而行動上卻仍“不辭”,遠人終難忘懷,所以才披星戴月,逢露宵行,這也是人情之難免。
同為詠螢,如果所選取的動作意象不同,就展示出螢火不同側(cè)面的生活習(xí)性,也就具有了不同的寄托和寓意作用。杜甫的 《螢火》 說: “十月清霜重,飄零何處歸?”從流螢的飄飛不定,感憶到自己旅況的落拓。李嘉祐的 《詠螢》則說: “夜風吹不滅,秋霜洗還明。”從螢火深夜發(fā)光、經(jīng)霜仍潔的特點,表現(xiàn)出詩人對潔凈清真的理想人格的企求。李百藥的這首小詩則抓住螢火喜暗畏光、露中宵行的特點,表現(xiàn)自己思念遠人的矛盾急切的心情。取譬明切,語多雙關(guān),于詠物中寓興寄情,言在此而意在彼,是愛情題材中別具一格的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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