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象《永城使風》唐山水詩鑒賞

盧象

長風起秋色，細雨含落暉。

夕鳥向林去，晚帆相逐飛。

蟲聲出亂草，水氣薄行衣。

一別故鄉道，悠悠今始歸。

永城，在今河南永城縣。盧象曾任河南府司錄，這首詩大約就是寫于任上。

詩由寫景開頭。前兩句概括地描寫了一幅蕭颯的秋景。時當秋季，天宇寥廓，秋風刮起，凌迅高邁，所以曰“長”。“秋風蕭瑟天氣涼”(曹丕)，“秋風起兮秋葉飛” (蕭繹)，秋風如同一把梳子，所到之處，秋色頓生，所以曰“長風起秋色”。毛毛秋雨，蕭蕭灑落，所以說“細”;落暉稀微，照襯細雨，如同雨絲自帶余光，所以說“細雨含落暉”。這兩句寫秋風、秋雨，觀察細膩，下字準確形象，展示的境界極其凄清。

中間四句進一步作具體描繪。“夕鳥”“晚帆”承第二句的“落暉”。夕陽西下，鳥兒紛紛向林中飛去，歸巢棲息;江上的船只，競相飛逐，唯恐晚一步登岸，這是一幅充滿動感的向晚爭宿圖。“蟲聲出亂草”承首句之秋風秋色。衰枯的草叢中發出蟲子畏寒的嗚咽聲，這小小生物對于季節之變換似乎比人類還敏感幾分，這鳴叫聲多么凄切! 此句兼寫聽覺形象。“水氣”承第二句的“細雨”，寫冰涼的秋雨打濕了行人的衣衫。這又是一幅秋雨行旅圖。四句景語合觀，描繪工細，布景完整而層次分明。

最后兩句由上文的“水氣薄行衣” 自然地過渡到抒情。“一別故鄉道，悠悠今始歸。”“悠悠”可知詩人離鄉時間之長; “今始歸”包含了詩人無窮的盼望，無窮的思念，又有如愿以償的滿足。結構上，這兩句倒挽全篇。一個“歸”字，收攏了全詩的六句景語，不著情語的六句詩頓時有了詩人強烈的主觀色彩。“情以物遷，辭以情發”，蕭瑟的秋季本來就極易引發他鄉游子的思歸之心，何況又值向晚時分!在這萬物爭宿的深秋薄暮，詩人踏上歸途，主觀感受和客觀景物的特征便自然和諧地統一起來了。

這首詩表現了詩人思鄉念家的強烈感情。全詩意脈貫通，絲絲入扣，由景入情而不顯淺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