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邊上聞笳(三首)》精選經(jīng)典唐詩鑒賞

杜牧

何處吹笳薄暮天，塞垣高鳥沒狼煙。

游人一聽頭堪白，蘇武爭禁十九年。

海路無塵邊草新，榮枯不見緣楊春。

白沙日暮愁云起，獨感離鄉(xiāng)萬里人。

胡雛吹笛上高臺，塞雁驚飛去不回。

盡日春風(fēng)吹不散，只應(yīng)分付客愁來。

“邊上”，指居延城(今甘肅酒泉一帶)，為唐時邊塞之地。“笳”，即胡笳，為當(dāng)?shù)厣贁?shù)民族樂器。這三首詩，抒寫的是邊愁與鄉(xiāng)思之情。

第一首，首二兩句中出現(xiàn)的薄暮之天、悲涼的笳聲、蜿蜒的塞垣、高飛的歸鳥、冉冉上升的狼煙，這些想象構(gòu)成了一幅典型的邊塞薄暮圖，那茫茫的意境，悲郁的情調(diào)，也為下文的抒情作了鋪墊。后二句，詩人轉(zhuǎn)而抒發(fā)自己的情感。那胡笳聲的悲涼游人到此只要一聽，便愁苦之情頓生，那滿頭的青絲便會變成銀發(fā)。詩人用一假設(shè)，把結(jié)果道出，那胡笳之聲的凄涼程度也就不言而自明了。最后詩人想那漢朝在此地被囚禁了19年之久的蘇武，“十九年”與“一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既突出了蘇武堅忍不屈的形象，也進一步烘托了胡笳之聲的悲涼。

這一首側(cè)重寫邊愁，詩人扣住“聞”字來構(gòu)思立意，通過有聲有色的邊塞景致進行渲染烘托，以及自己合理的夸張與想象，取得了很好的藝術(shù)效果。

第二首抒寫的是鄉(xiāng)思之情。

“海路無塵邊草新，榮枯不見綠楊春”，所謂“海路”當(dāng)指沙漠翰海之路。開首描寫的是詩人于塞外目睹到的情景，雖說是時令已到春天，延伸在無邊無際戈壁上的道路已少有了那遮天蔽日的朔風(fēng)黃沙，邊關(guān)塞外的草兒也綻出新綠，但是不管春夏秋冬，塞外的楊樹始終不見那洋溢著春天氣息的綠色。后二句描寫茫茫的白沙，悠悠的白云，日暮時分的夕陽殘照，這些情景本就足以讓人感傷不已，更何況詩人獨自一人置身于此，感受著蒼涼、沉郁的氛圍，離愁、思鄉(xiāng)之情自是油然而生。詩歌前三句寫景，寫景之中即已蘊含悲愁情懷，最后的點題便顯得水到渠成，詩歌畫面視野極為開闊，色彩對比顯明，寫得極為明暢，氣氛濃郁。

第三首依舊因“聞”起筆，寫“客愁”。

首兩句是說胡地少年在高臺上吹起了羌笛，那凄惻悲涼而又哀怨的笛聲隨風(fēng)飄蕩，聞?wù)邿o不動容，而生哀愁之情，就連那寒雁聽了也驚飛而去，一去而不回。后兩句是說盡管邊關(guān)的春天盡日吹送但依舊吹不散縈繞心間的客愁。客愁是由吹笛而引起的，那么這客愁有多深多重，詩人以連綿不斷的春風(fēng)盡日都吹拂不散來形容之，使本來抽象的濃重之客愁顯得形象可感。“盡日”與“吹不散”這一夸張描寫，使“客愁”之重之深更顯突出可感。

詩歌寫得含蓄深沉，夸張有度而合乎情理，頗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