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逢·開元后樂薛逢》原文與賞析

薛逢

莫奏開元舊樂章，樂中歌曲斷人腸。

邠王玉笛三更咽，虢國金車十里香。

一自犬戎生薊北，便從征戰老汾陽。

中原駿馬搜求盡，沙苑年來草又芳。

這首詩寫唐玄宗開元以后的音樂。開元是玄宗的年號，開元下接天寶，這里用開元來兼指天寶。天寶十五載(756)，安祿山攻入長安，玄宗逃到成都。作者薛逢會昌初(約841)考中進士，得聽到宮廷音樂，上距安祿山攻入長安已有八十多年?！缎绿茣ざY樂志十二》稱代宗復二京(東京、西京)后，供奉官及各地有獻樂的，已有新樂，如《定難曲》等。文宗詔太常卿采開元雅樂制云韶法曲，那就是開元樂了。作者聽了開元樂，想起開元時的盛況，感嘆當時唐朝的衰落，就寫了這首詩。

首聯： “莫奏開元舊樂章，樂中歌曲斷人腸?！卑撮_元樂章載于《全唐詩》的《郊廟歌辭》等篇中，歌頌唐代盛時景狀的，所以面對當時唐代的衰落，聽了開元樂章，使人斷腸。二聯： “邠王玉笛三更咽，虢國金車十里香。”邠王，見《舊唐書》卷八十六《章懷太子賢傳》附賢子《邠王守禮傳》，傳里稱他“高歌擊鼓”，不言吹笛，或傳中失載。虢國：楊貴妃三姊封虢國夫人，張祜《集靈臺》詩： “虢國夫人承主恩。”說明虢國夫人承受玄宗的恩寵。她乘的用銅裝飾的車子，經過處十里留香。邠王玉笛是指開元時吹玉笛奏樂?！叭省敝干钜勾档?，有露氣，使笛聲咽而不揚。虢國指開元時宮廷奏樂，有虢國夫人來聽樂。這句暗含玄宗荒淫，寵幸虢國夫人，接下來就講安祿山的叛亂。

三聯： “一自犬戎生薊北，便從征戰老汾陽?！比郑鞣降纳贁得褡?，周幽王十一年，犬戎曾攻入周朝京城，這里借指安祿山的攻入長安。安祿山在范陽起兵叛亂。范陽郡治在河北薊縣，故稱薊北。汾陽，指郭子儀，平定安史之亂，功第一，封邠陽郡王。老汾陽，指他長期領導平叛戰爭。末聯： “中原駿馬搜求盡，沙苑年來草又芳?！鄙吃罚陉兾鞔罄罂h南洛水渭水之間，唐代于此置沙苑監，管領養馬事。正由于長期戰爭，沙苑的馬都被搜求完了，沒有馬，那里的草又茂盛了。

這首詩結合開元后樂，講開元天寶亂后再奏開元時的樂章，引起今昔盛衰之感。這里用即小見大的寫法，從開元后樂講音樂這個題目，寫出唐代興衰的大感觸來。司馬遷在《史記·屈原傳》里稱《離騷》的創作： “其稱文小而其指極大。”即指出屈原即小見大的寫法。這種即小見大，還具有即微知著的作用，如“虢國金車十里香”，又極寫她的奢華靡費。這里也含有玄宗的寵幸虢國夫人，暗寫玄宗荒淫，這跟引起安祿山的叛亂有關，這是見微知著的寫法。再就沙苑草又芳這件小事，看到駿馬搜求盡，從而顯出連年征戰的頻繁，這又是即小見大的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