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詩
(其二)
浩浩長河水,九折東北流。
晨夜赴滄海,海流亦何抽。
遠適萬里道,歸來未有由。
臨河累太息,五內懷傷憂。
這是應玚《別詩》的第二首,意思和情緒均與第一首相承接。
這詩首四句,寫的是黃河的流水,浩浩蕩蕩,屈曲九折流向東北。那河水奔流萬里,終于走向滄海的歸宿。河水之赴滄海,正是所謂“不舍晝夜”的,而滄海迎來河水,它自己也是洶涌回轉,流蕩生波,不曾有片刻的止歇。詩人以長河滄海起興,抒寫自己行役萬里、未有止息的感慨。河水的奔流,海流的牽動,其實都是詩人內心極度不安的象征。詩人接下來寫道: “遠適萬里道,歸來未有由。臨河累太息,五內懷傷憂?!?“五內”指五臟。詩人遠行萬里,不知歸期。登臨大河,只能一再嘆息。心中充滿了無限的鄉思,充滿了悲傷和憂慮。通讀全詩,仿佛能從那九折河水的奔流聲中,從海流牽回涌動不曾休止的撞擊聲中,窺聽到詩人疲于奔波,盼望得到身心安寧的沉重嘆息聲。這嘆息聲,也正象那河海之水不曾止息一般,不知何時才能止息。正象那河海之水浩蕩無涯,不知其深沉竟有幾許。與《別詩》其一相同,這首詩后四句也是直抒胸臆,語言淺易無須詮釋,而憂思沉重感人良深。
應玚的兩首《別詩》,起調都很高昂令人感奮。 “朝云浮四海,日暮歸故山”、 “浩浩長河水,九折東北流”,莽莽蒼蒼奔突而來,多么的壯美,又是多么的飽含深情。這種高亢的起調,使詩歌在短篇中開拓出闊大的境界,擴大了感情的容量,并使它所領起的下文,也被高唱的基調所籠括,我們接續讀其詩歌,也就愈益在感情上與詩人心心相印、同歌同哭了。建安詩歌,以慷慨悲涼著稱,而建安詩歌多從高唱起調的表現方式,則是形成這種慷慨悲涼詩風的一個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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