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喦

筆尖刷卻世間塵，能使江山面目新。

我亦低頭經意匠，煙霞先后不同春。

【評說】

本詩選自華喦《離垢集》卷一，凡二首，此選第二首。

惲南田，即惲壽平，生平見前。南田在畫史上以沒骨花卉之名最顯，至如其山水，反為人所淡忘。作為畫家的華喦卻能獨抒己見，對南田山水畫作出公允的評價。南田山水的高明之處在于他的筆意脫塵免俗，作者詩中只道“筆尖掃卻世間塵”，而其含義遠非字面所能言盡的。筆尖本無雅俗之分，所謂雅俗，作畫者也。心除雜念，世事的糾紛煩惱，在胸中蕩然無存，以赤子之心去觀照自然山水，那么，自然山水在你眼中也就自有風貌，與眾不同，也就是作者所講的“能使江山面目新”。而后，身有體悟和觸動，展卷揮翰，這時筆尖的俗氣、匠氣就一掃而盡，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韻味無窮。

詩的三四兩句由惲南田聯系到自己，因為作者在繪畫上曾受南田的影響，二者自然有許多共通之處。我也曾埋頭苦練，經意學習，然而始終覺得，無論怎么努力，充其量也不過只算是苦心經意的畫匠。而自從解讀南田冊頁以后，頗受啟示和教益，始知作畫當“用心”，這樣試著去嘗試嘗試，果真收效甚豐，先后的山水煙霞，顯示出迥然不同的兩種春色。關于這點，在華喦存世的山水作品中也能夠得到某些印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