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賁

叢桂擅幽妍，陰陰邃館連^①。

種分仙斧后^②，花發羽衣前^③。

涼影敷瑤月，秋香絡翠煙^④。

栽培今已久，高折看君先^⑤。

【注釋】

①邃館：深館。②“種分”句：錢易《南部新書》：“杭州靈隱山多桂，寺僧曰：月中種也。”月中有桂樹，有仙人常砍之，段成式《酉陽雜俎》：“故異書言月桂高五百丈，下有一人常斫之，樹創隨合。” ③羽衣：仙女所穿之服。據《天地運度經》載，泰山北有桂樹七十株，天神青腰玉女三千人守之。④“秋香”句：自李賀《金銅仙人辭漢歌》“畫欄桂樹懸秋香”句翻出。⑤高折：從高處折取桂花。《晉書·郤詵傳》載，晉代郤詵舉賢良對策列最優，自謂“猶桂林之一枝，昆山之片玉”。后人因稱科舉登科為折桂。

【評說】

本詩選自卞永譽《式古堂書畫匯考》卷五四。

此圖紙本，小掛幅，水墨，卞永譽描述其畫面云：“峰巒高峙，溪橋低列，林木蔽虧之間，人家籬落，鱗鱗周疊，想其深處，直有天香，筆意仿佛大癡。”畫左上方書：“癸丑九月三日，蜀山人徐賁畫。”右上方題詩和識語，云：“余既為遜學畫《天香深處圖》，后七日，復賦此詩，蜀山人徐賁。”

天香，本指牡丹花，唐李正封《牡丹》詩云：“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我國詩人也以“天香”指桂花香，因為傳說月中桂樹飄送馨香，故稱天香。唐陳陶《殿前生桂樹》：“香風下天漏丁叮”宋韓駒《木犀》：“獨伴天邊桂子香。”徐賁的《天香深處圖》畫的正是桂花，題詩的首句云：“叢桂擅幽姸”，也點明是桂花。 次句寫桂樹接連排列在深深的庭館中。頷聯寫桂花的種子是吳剛的斧頭砍下分來的，它的花開放在守護桂樹的仙女身前。這一聯詩賦予這幅桂花圖以奇異的神仙色彩。頸聯，從叢桂的形影和香味著筆，用極為優美的詩句，寫其風神韻致。潔白的月光鋪灑在叢桂上，形影帶有涼意，秋日的清馨，浮動、環繞在翠綠的樹叢里。以上詩句，都是畫面景象的描繪，詩至結穴處，方始點明贈畫給友人的深意。這里用了《晉書·郤詵傳》的典故，祝愿友人早日登科，捷足先得，將桂花的清幽馨香轉化為功名的摘取，使詠物的詩意、自然美的頌歌走入世俗化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