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征明

碧樹鳴風澗草香，綠陰滿地話偏長。

長安車馬塵吹面^①，誰識空山五月涼?

【注釋】

①長安：指明代都城北京，宋、明人常常用唐都長安代指各自的京都。

【評說】

本詩選自文征明《文征明集》補輯卷一五、《石渠寶笈初編》卷一七、韓泰華《玉雨堂書畫記》卷二。

文征明的《綠陰清話圖》今存，藏故宮博物院，紙本、水墨，縱131.5厘米，橫32厘米，韓泰華對此圖有這樣的記錄和評論：

紙本，山泉石澗，曲折幽深，山巒坡徑，俱用干皴，不點苔，而清蒼秀勁之氣，溢于楮墨，此停云極至之作。

韓泰華描述畫面，還缺少本圖的主要圖像，那便是綠陰下有兩人坐著對話。本圖構圖縝密細致，境界清幽深遠，蒼勁中有秀潤，是文征明細筆山水畫中的重要作品。

這首題畫詩與唐寅的《題西洲話歸圖》在題材上、寫法上迥然異趣。文征明的詩，并不在“話”字上做文章，卻注重描繪畫面上兩人對話處的周邊環境，再現清幽的畫境，碧樹森森，綠陰滿地，清風鳴樹，澗草送香，空山里泉流潺湲，曲徑通幽，五月時分還是涼爽宜人。此時，老友相逢，情多話長。文征明畫題用一個“清”字，點明他們的話題是“清話”，必然是在稱贊空山里清靜、幽雅的景致。詩的后兩句，運用對比手法，進一步深化題旨。長安城中車馬奔馳，塵土飛揚，也暗示著京師的人們為名利而奔忙，忙碌庸俗，他們有誰懂得空山五月涼的情致?有誰懂得綠陰清話的意趣?全詩在反詰語氣中戛然而止，卻余韻未盡，耐人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