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密
蕊宮廣殿號黃庭,突兀浮云最上層。
五福貴神留不住,水堂空照九枝燈。
西太乙宮,又名西太一宮,舊址在杭州西湖孤山,宋理宗時太監盧元升等妄稱五福太乙神降臨,因就孤山延祥園建西太乙宮。作者《武林舊事》卷五《湖山勝概》于“西太乙宮”下引此詩,并有說明云: “舊四圣觀園,理宗朝建。今黃庭殿,乃昔涼堂也。兩壁蕭照畫尚存。”
“蕊宮廣殿號黃庭”,“蕊宮”,又名蕊珠宮,道教的宮觀; “黃庭”,道教經典名。此句指西太乙宮有一大殿名叫黃庭殿。“突兀浮云最上層”,“突兀”,高聳突出貌,本句字面意思是指西太乙宮中,黃庭殿所處地勢最高。孤山并不高,此處用“突兀浮云”四字,實際是指南宋時道教地位之高。從宋真宗以來,道教一直處于國教的地位,理宗等朝也是如此。時元兵壓境,國內亦不安寧,理宗常詣西太乙宮祈祥,故云。以上兩句寫了西太乙宮的大殿,又點明其在政治上地位之高,在皇帝心目中的重要。下二句筆鋒一轉,發為感慨: “五福貴神留不住,水堂空照九枝燈。” “五福”,根據《尚書·洪范》的說法是: “五福: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終命。”攸好德,謂所好者德;考終命,謂善終不橫夭。“九枝燈”,一干九枝的花燈,道觀中常用。這兩句是感嘆神靈并不能為南宋統治者造福,南宋統治者不修政治,一心好道,最終落了個國家淪亡的下場,現在西太乙宮中,只剩下一盞一干九枝的花燈照著空空蕩蕩的水堂了。
從內容來看,此詩當作于南宋滅亡之后。周密與當時許多有民族氣節的封建士大夫一樣,義不仕元,還以保存故國文獻自任。此詩實對南宋統治者一心尊奉道教,以致亡國深表遺憾。戴表元《剡源文集·周公瑾弁陽詩序略》在評周密晚年詩謂: “輾轉荊棘霜露之間,感慨激發,抑郁悲壯,每一篇出,令人百憂生焉。”此詩即是如此。詩寫得短小簡練,語言明白,而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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