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寇準
離心杳杳思遲遲, 深院無人柳自垂。
日暮長廊聞燕語, 輕寒微雨麥秋時。
〔麥秋〕秋,收獲季節。古人將初夏收麥之際稱為“麥秋”。
“輕寒微雨麥秋時”,既沒有“卻話巴山夜雨時”的希冀,又沒有“孤擎長夜雨來時”的凄涼,倒是一片閑適、恬靜,大有蒲松齡“姑妄言之姑聽之,豆棚瓜架雨如絲”的清雅而自在。
其實,時值壯年,正欲大顯身手的寇平仲,遭到罷相的厄運,讓他一下子融化于輕寒微雨之中談何容易!“離心杳杳思遲遲”正道出了他身在江湖而心懷魏闕的隱憂:既忘卻了對京城汴京的眷眷“離心”,又遲鈍了一腔憂思。與其說作者已經麻木,毋寧說他無可奈何,欲想還罷,欲說還休,只有聽任“深院無人柳自垂”了。
思緒遲遲,柳靜院空,孤獨感和寂寞感油然而生。而詩人覺得仍不盡意,又以動寫靜,再添一句“日暮長廊聞燕語”,愈加渲染得厲害:日薄西山,余輝瑟瑟,長廊卻長而又長,唯余燕語呢喃,聲聲入耳。此情此景,又怎能不勾起詩人一腔憂思呢?
然而,現實又是無情的,多想何益?于是詩人再度從遲遲憂思中踱出,這才感到四周的微雨和身上的輕寒。是的,已經到了麥收的時節了。
詩人含而不露,以平靜的筆調寫出了無可名狀的失落感、壓抑感,正如錢鐘書先生評價的達到了不落俗套而又頗有韻味的境地(見錢鐘書《宋詩選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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