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酹江月(石頭城)》

石頭城^①

江山如此，是天開萬古，東南王氣。一自髯孫^②橫短策，坐^③使英雄鵲起。玉樹聲消，金蓮影散，多少傷心事。千年遼鶴^④，并疑城郭非是。

當日萬駟云屯，潮生潮落處，石頭孤峙。人笑褚淵^⑤今齒冷，只有袁公不死^⑥。斜日荒煙，神州何在，欲墮新亭淚^⑦。元龍^⑧老矣，世間何限余子。

【注釋】

①石頭城：古城名。故址在今南京市清涼山。

②髯孫：指孫權。

③坐：頓時。

④遼鶴：遼東人丁令威學道離家，千年后化作白鶴回到故鄉，停在城門華表柱上，口吐人語，感嘆城郭如故，人民已非。后遂用“遼鶴”寫久別重歸，慨嘆人世的變遷，表達對故鄉的思念。

⑤人笑褚淵：人們譏消褚淵在宋明帝死時曾受顧命輔幼主。后參與蕭道成代宋活動，南齊建立，被封為南康郡公。

⑥袁公不死：指袁粲在宋明帝死時曾受命輔佐幼主，后為反對齊王入屯朝堂，父子犧牲，精神不死。

⑦新亭淚：西晉末，中原戰亂，王室渡江流亡東南。王導、周等常于新亭飲宴，舉目有山河之異，而相與對泣。

⑧元龍：陳登，字元龍，三國下邳人。辛棄疾《水龍吟·過南劍雙溪樓》：“元龍老矣，不妨高臥，冰壺涼簟。”

【評點】

陳亮《陳亮集》：奔放逸足，而鳴以和鸞，俯仰于節奏之間。

許昂霄《詞綜偶評》：“一自髯孫橫短策”五句。六朝興廢，數語括盡。換頭又提起言之，并寓南宋之慨。

許昂霄《詞綜偶評》：豪邁處何減稼軒。

馮金伯《詞苑萃編》：“伯高麗句，如‘半落半開花有恨，一晴一雨春無力’，使人眉動。”其石頭城酹江月詞亦佳。

陳廷焯《白雨齋詞話》：杜伯高詞，氣魄極大，音調又極諧，所傳不多，然在南宋，可以自成一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