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臨江仙 離果州作》·陸游

陸游

鳩雨催成新綠，燕泥收盡殘紅。春光還與美人同。論心空眷眷，分袂卻匆匆。只道真情易寫，那知怨句難工。水流云散各西東。半廊花院月，一帽柳橋風。

此詞當作于乾道八年(1172)之后，陸游入四川宣撫使王炎幕之時。那時他常到西北前線去視察，曾親歷戰事，參加過渭河強渡、大散關的爭奪戰。他碌碌風塵，奔波于果州、興州、鳳州等地。這首詞便是他離開果州驛站時寫成的。此際他已經是近50歲的人了，一方面他不顧世事艱難，盡心竭力于恢復中原的大事。另一方面，南宋朝廷中妥協投降的勢力無時不在牽掣著他的行動。此際詞人難免會有“恐鶗鴂之先鳴兮，使夫百草為之不芳”的感嘆了。所以“春光還與美人同”中的“美人”即詞人自況。“論心空眷眷，分袂卻匆匆”，用對偶的形式，把詞人內心深處的隱微，極其細膩地表現了出來。

過片一聯： “只道真情易寫，那知怨句難工”，陸游所寫的“真情”，乃是心底里極曲折深隱的一種矛盾心情，按照愁恨之音易好的說法，此情自是“易寫”，然而換一種說法即是難以筆墨形容。結處“半廊花院月，一帽柳橋風”，上句寫驛站中的靜態景物，下句寫行旅中動態的感受;一靜一動，兩相比照，極富情致。有語盡而意不盡，意盡而情不盡的藝術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