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子
遠岸收殘雨,雨殘稍覺江天暮。拾翠汀洲人寂靜,立雙雙鷗鷺。望幾點、漁燈隱映蒹葭浦(1)。停畫橈、兩兩舟人語。道去程今夜,遙指前村煙樹。 游宦成羈旅,短檣吟倚閑凝佇。萬水千山迷遠近,想鄉關何處?自別后,風亭月榭孤歡聚。剛斷腸、惹得離愁苦。聽杜宇聲聲,勸人不如歸去。
【解析】由于柳永半世官場失意,一直落魄江湖,所以,他對于那淡遠凄涼的景色多有偏愛。秋景在其筆下寫得尤為悲涼,即使濃麗的春景,也常寫得清冷殘敗。這篇他鄉春暮,思舊懷歸之作就寫得愁從中來,使人讀了頓感悲涼之氣。上片首起兩句即寫出了特定的時間、地點、景色。江上雨過之時,方覺天色已晚,風雨之中,旅人不得行進,只得坐臥舟中苦捱時日。這時江中的沙洲之上,有雙雙水禽端立于風雨之中,江邊摘采香草的少女們已然歸去。孤獨的心情已隱隱現出。時已入夜之后,遠望漁燈點點,隱在水草之中。舟船之上,只有主人和舟子在閑談已經走過的路程,今夜之景況和明日之行程。因此更見孤寂難忍,凄涼難耐。下片抒情,先以首二句,緊承上片,續寫旅途之苦。游宦他鄉,長年奔波在外,象今日這樣閑極無聊的羈旅生活經常遇到。每當這個時候,就會由眼前所見之“萬水千山”想到“鄉關何處”,而家鄉的遠近由于轉輾的時日多,路程長,已“迷遠近”。而想那昔日在鄉選良辰,擇勝地,盡情歡游之樂;看今日獨處孤舟,滿懷離愁之苦,怎不叫人痛斷肝腸?自己正因歸期無定而感離情之苦的時候,卻傳來了杜鵑聲聲,它在勸人快些歸去,這叫聲怎能不叫人更加心煩意亂啊?畫景則情寓其中,抒情則層層深入,情則表達得必能真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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