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池
冷于陂水淡于秋,遠陌初窮到渡頭。
賴是丹青不能畫,畫成應(yīng)遣一生愁。
詩題“行色”,指行旅出發(fā)的樣子,語出《莊子·盜跖》:“今者闕然數(shù)日不見,車馬有行色,得微往見跖耶?”岑參《送宇文舍人出宰元城》亦有句:“馬帶新行色”。
司馬池是著名史學家司馬光的父親,此詩作于其在安徽安豐(今安徽省壽縣南)監(jiān)酒稅期中。人們常說行色匆匆,但行色究竟為何物?是什么狀態(tài)?具有怎樣的情緒特征?卻不甚了然。本詩對此作了藝術(shù)的高度概括,讀來動人肺腑。
安豐是個重要渡口,其南面也確有一芍陂,詩人確實是觸景生情所作,但詩的內(nèi)涵卻不限于一時一地,乃是進行了高度的藝術(shù)概括,體現(xiàn)了“行色”的典型而普遍的特征。
一、二兩句在邏輯順序上應(yīng)該是順接,即看到“遠陌初窮到渡頭”的景象,才觸發(fā)起“冷于陂水淡于秋”的情緒,但詩人將次序顛倒。劈頭是一個比喻句“冷于陂水淡于秋”,比陂(水塘)水還冷,比涼秋還淡。這是對感受的概括,把它提為第一句,是為著加強表達效果,造成所謂的先聲奪人的猛烈刺激。兜頭一句冷颼颼的感受的描述,使人不寒而栗。繼之才由果推因:“遠陌初窮到渡頭”。“遠陌”即遠途;“初窮”即剛剛走完;“到渡頭”標明是途中一站。從“遠”字可見,那漫漫途程還在等待著行人啊!而這種匆匆的行色是怎樣的情景呢?行人固然不堪疲憊,滿面慘容,而看客亦是冷眼旁觀,既無噓寒問暖之言,又無殷勤款待之舉,一切都視有若無,像冰涼的水,像蕭索的秋。這就坐實了第一句的感受內(nèi)容。渡頭雖然行人不斷,但彼此之間卻如此隔膜和冷淡。這里就寫出了人與人之間關(guān)系的冷漠,人情的澆薄。
第三、四兩句順承上面的詩意,繼續(xù)強化。“賴是丹青不能畫”,“賴是”猶幸虧;“丹青”,紅、青顏料,代指繪畫。幸虧畫家無法把“行色”描繪出來,但是,如果真的能畫出來,又該會怎樣呢?“畫成應(yīng)遣一生愁”,“遣”意謂“使”,畫成后掛在眼前,終生都要生愁,不得歡快。這就對“行色”的情緒特征作了更深一層的開拓。全詩語淡意深,讀來令人不禁為之竦然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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