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臺高議正紛紛,誰定當時蕩寇勛?
日暮灞陵原上獵,李將軍是舊將軍。
云臺,漢代宮中高臺。漢平帝永平三年,畫漢光武時二十八人像于云臺。云臺高議,指朝廷中關于評功畫像的議論。“高”字語含諷刺。高議紛紛照說一定能使所有建立功勛的人都有功必錄,而且賞酬一定與其業績相稱吧?然而下面卻冷然來了一個問句:“誰定當時蕩寇勛?”究竟有誰給當時蕩平敵寇的人評定功勛呢?著此一句,即可見那“高議紛紛”不過是騙人的骯臟的把戲,無一點公道和正義可言。無功者得到嘉獎,而有“蕩寇勛”者究竟受著什么待遇呢?在讀者期待的心情中,詩人提供了李廣罷職、受到呵斥的鏡頭:“日暮灞陵原上獵,李將軍是舊將軍。”漢代名將李廣在抗擊匈奴的戰爭中屢建功勛,但未得封侯。后退居藍田南山,以射獵消遣。一次夜間飲酒歸來,被喝醉酒的灞陵尉呵斥,不許通行。李廣的從騎說:這是故將軍。尉說:“今將軍尚不得通行,何‘故’也!”兩句說日暮時在灞陵原上打獵歸來的李廣,已經成了被冷落輕視的故將軍了。這說明他雖有蕩寇之勛,但不僅被云臺高議排除在外,而且連灞陵尉也不把他放下眼下。云臺繪像是東漢事,李廣乃西漢人。本篇牽合兩代史事,顯然另有托寓。大中二年七月,朝廷續繪功臣三十七人圖像于凌煙閣,均為唐初至貞元年間文臣武將。與此同時,會昌年間在抗擊回鶻侵擾、平定澤潞叛鎮的戰爭中建立過功勛的將相,不但沒有受到褒獎,反而連遭當權者的貶斥。同年九月,李德裕再貶崖州司戶參軍;在上述兩次戰爭中均立有大功的良將石雄,也遭到猜忌和壓抑。會昌有功將相遭遇的不幸有甚于漢代李廣,詩借史抒慨,為之深致不平。
詩人善于化典故為形象,宛若現實中的情事。四句中有三句用于述典。但由于得第二句從中過渡和點化,遂使前后構成了相互聯系和映照的畫面。雖用典而變化靈動,不流于堆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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