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無名氏
日從東方出,團團雞子黃。
夫歸恩情重,憐歡故在傍。
《西烏夜飛》屬于《西曲歌》,最早的歌辭也出于劉宋時。現存歌辭五首,這是其中的一首,描寫的是夫婦之間的恩愛。
前兩句描繪了日出的景象。太陽從東方升起了,一輪朝日看上去就像雞蛋黃那樣圓而黃?!皥F團雞子黃”是比喻,這種比喻不免使人感到驚奇。在古代詩文中把太陽比作雞蛋黃似乎是絕無僅有的。雞蛋黃是再平常不過的東西了,顯得不登大雅之堂而有點“俗”,但我們卻不能不承認這個比喻“俗”得有趣,說它有趣,不僅因為比喻貼切、形象生動,而且因為它出人意表,新鮮而又樸實。明人陸時雍評六朝樂府時說:“詩有靈襟,斯無俗趣矣,有慧口,斯無俗韻矣。乃知天下無俗事,無俗情,但有俗腸與俗口耳。”此處比喻似乎顯得俗,但妙就妙在俗中自有純樸天真的情趣,這正是民歌的特色。
詩的后兩句描寫夫婦恩愛,“夫歸”是說丈夫遠行之后歸來了,古詩中不少寫閨怨的詩表現了丈夫出外遠行后妻子的哀怨。這里正好相反,寫丈夫歸來了,則妻子的歡樂喜悅之情不難想見?!皯z歡故在傍”,這是對上句“恩情重”的具體描寫,“憐”是愛的意思,“歡”指丈夫,“傍”即旁邊。詩開首已描繪了旭日東升的景象,說明時間是在清晨。按理,天明即起,但這位婦女和丈夫是久別之后的團聚,故此時仍不愿離開丈夫的身邊,好像怕他再離去似的。六朝樂府中有埋怨天明以從側面表現男女歡愛的手法,這首詩前面寫“日從東方出”,后說“憐歡故在傍”,則描寫日出不是一般的寫景起興,而是表現夫婦恩情的一部分。是為后面的描寫作必要的鋪墊,日出了還“憐歡故在傍”,這就把婦女對丈夫的依戀表現得更充分,但同時又含蓄和婉、平和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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