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困葳蕤擁繡衾（第五回）

【原文】

春困葳蕤擁繡衾①，恍隨仙子別紅塵。

問誰幻入華胥境②，千古風流造孽人。

【注解】

①葳蕤（wēi ruí）：花草茂密下垂的樣子，引申為委頓不振。繡衾（qīn）：繡花被。

②華胥境：即仙境。華胥是神話傳說人物庖犧氏的母親，她遇異跡而孕，生了庖犧。

【背景】

此詩見于戚序本、蒙府本、夢稿本第五回正文的開頭，有“題曰”字樣，當是曹雪芹為賈寶玉夢游太虛幻境所作的標題詩。

【賞析】

這首詩是為賈寶玉夢游太虛幻境而作，是全書的一個重要章節。

作者寫寶玉夢游幻境，除了通過他翻看《金陵十二釵冊子》和聽唱《紅樓夢曲》，預示群芳各自命運外，就是講他領受警幻所訓男女之事。

在這里，作者要告訴我們的只是寶玉已跨過少年在性方面懵懂無知的階段，而步入性成熟的青春期了，并沒有其他諸如賈寶玉與秦可卿之間風流債的暗示。秦可卿本就是個風流種子，而寶玉隨著年齡增長，從而對一個與他十分親近的溫柔且具有誘惑力的成熟女性產生愛慕和性沖動，也是十分自然的。為此，作者特地安排他在最軟甜溫香、能令他想入非非的環境中擁衾入夢，讓他在好夢中完成這一生理變化，設想是十分周密的，情理上也是可信的。

文中仙姑警幻指給寶玉可與之“成姻”的仙姬，既有“鮮艷嫵媚，有似乎寶釵”者，也有“風流裊娜，則又如黛玉”者，最后卻偏偏與“乳名兼美，字可卿”者成就好事，可見原來夢境就是寶玉平時對這幾個女性的潛意識的反映。小說本有“情孽”之說，則秦氏作為促使寶玉性意識覺醒的啟蒙者，自然可說她寵愛并縱容寶玉在自己的閨房臥榻上睡午覺，致使寶玉從此開啟情竇、招至無盡的煩惱是“造孽”了。秦氏本“擅風情”，還與其公公有染，對寶玉的態度，可能在某種程度上帶有誘惑成分，但也不必太往深處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