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李清照詞

1960年

我讀漱玉詞，絕妙想風神。

流離思中土，愛國大詞人。

注釋：

李清照——南宋女詞人。號易安居士，齊州章丘（今山東章丘西北）人。婉約詞派代表。有《易安居士文集》、《易安詞》，已散佚。后人有《漱玉詞》輯本。

絕妙——形容事物的最高思想意識境界，非常美妙。

流離——離開家鄉，沒有固定的居處。

風神——中國神話人物風伯，是人面鳥身的天神。又稱風師、箕伯等。中國古代風神崇拜起源較早，唐宋以后，風伯曾作“風姨”、“封姨”和“風后”，即曾作女神。

中土——中原地區。

賞析：

李清照出身于一個愛好文學的士大夫家庭，父親為當時的著名學者。她自幼博覽群書，過目不忘。少女時代就名噪一時，嶄露頭角。與太學生趙明誠結婚后，兩人情投意合，一同研究金石書畫，非常恩愛，過著美滿的幸福生活。后來，因靖康之變、金人南下，她跟隨趙明誠避難江南，途中喪失了大部分珍藏的文物，后趙明誠憂憤病死，她獨自漂流在杭州、越州、金華一帶，一邊繼續作詞，一邊殫精竭慮，編輯《金石錄》，完成丈夫未竟的事業，在凄苦中度過了晚年。

李清照的詞，語言清麗，文詞絕妙，善用白描勾勒，獨辟一徑。她的詞強調協律，重鋪敘，有情致，崇尚奧雅，提出詞“別是一家之說”。她的詞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被喻為“婉約之王”，是中華文化史上的一座豐碑。

陳毅同志喜愛李清照的詞，是有其原因的。1961年3月22日，在中南海紫光閣召開的戲曲編導工作座談會上，他對少數同志罵古人的做法提出了批評，他說：“我看到一些文章把古人罵得一塌糊涂，把李清照完全否定了。李清照當然有她的局限性，她不可能超越那個時代去解決問題。”陳毅同志的批評是中肯的、客觀的，也是公正的，更是實事求是的。他崇尚歷史文化的精神令人生敬。

這首詩上聯，是對李清照《漱玉詞》的充分肯定。《漱玉詞》輯本包含《一剪梅》、《菩薩蠻》、《浣溪沙》等數十首詞，詞風細膩委婉，既有感嘆身世、情調傷感之詞，也有對南宋王朝腐敗無能的悲恨之詞；還有對中原生活的懷念之詞。詩人用“風神”喻李清照，用“絕妙”二字，贊譽李清照詞的藝術魅力是他人無法比擬的。詩人用一個“想”字，揮灑著對李清照詞的贊譽之情。

下聯“流離思中土”一句，是對李清照人生轉折的直接描述。金人南下，宋王朝腐敗無能，李清照目睹了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生活由富庶變為凄苦的過程，但她仍在尋尋覓覓，雖處憂患窮困而志不屈，用手中的筆抗爭；在她的詞句中，可以捕捉到她對中原的懷念之情。“愛國大詞人”是詩人對李清照人格魅力的充分肯定。李清照窮其一生，為世人留下了大量精美之作，這些詞作無不閃耀著愛國主義的歷史光芒。

這首七言絕句用筆講究，用“絕妙”充分肯定了李清照詞在詩詞領域的巨大成就，又用“風神”象征她是中國文學史上的一位女神、一座豐碑；用“流離思中土”將其人生轉折、情感落魄、思念故土之態逼真地勾勒出來。全詩句短意長，意境幽深，讓“愛國大詞人”的形象躍然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