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劉乃昌
金鎖重門荒苑靜,綺窗愁對秋空。翠華一去寂無蹤。玉樓歌吹,聲斷已隨風。 煙月不知人事改,夜闌還照深宮。藕花相向野塘中。暗傷亡國,清露泣香紅。
鹿虔扆
公元965年(宋太祖乾德三年),后蜀為宋將王全斌所滅,蜀國主孟昶降宋,成都后蜀王宮變成廢苑。出仕后蜀的鹿虔扆國亡不仕,寫了這篇詞憑吊故國,抒寫麥秀黍離之思。
作者懷念故國的情思全借描寫舊時宮苑的景物來渲發(fā)。前闋正面寫宮苑的闃寂荒涼,以見出江山易主,繁華銷歇。起筆兩句是對舊宮的總體勾勒。“重門”、“綺窗”見出院落深沉,門窗華美,原是國主所居。門“鎖”、苑“荒”、人“靜”、窗“愁”,烘染出一派荒涼闃寂的氣氛,暗示此地乃是事變后的遺存。“翠華”三句直寫苑內(nèi)主人,點明君主失國,歌舞銷歇,往日的繁華已煙消云散,隨風泯滅。“翠華”翠羽華蓋,國主的儀仗,用以代指國主。“玉樓歌吹”,概括昔年豪貴榮華、昇平景象,而這一切無不“隨風”散盡,消聲匿跡?!凹艧o蹤”、“聲斷”緊承“荒苑靜”來,由外而內(nèi),由環(huán)境到主人,步步深入,映現(xiàn)出宮苑由榮而枯的演變。
后闋用側(cè)筆,借宮中煙月,池內(nèi)藕花,憑吊故國之亡?;?、月均是舊宮日常之景,夜深煙月斜照深宮,藕花迎露開放,清冷景象雖與前闋氛圍契合,而月照、花開豈關人事滄桑?然而詞人于此卻賦予煙月藕花以靈性和情感,使之對世事做出有理性的反應?!盁熢虏恢耸赂摹保瑥姆疵嬲f;“藕花相向”“暗傷亡國”從正面說?!安恢?、“還照”襯跌出物是人非之感。“香紅”泣露,渲發(fā)出傷時感舊之情。而悼惜亡國之哀思便自然拂拂于字里行間。
全詞以憑吊舊宮來抒寫懷念故國的情思,舊宮的門窗樓臺、物物事事、風月花草,無不浸染荒蕪暗淡之基調(diào),著上傷時感舊之色彩,通篇融情入景,借物寄情,而又鉗入明點筆墨。前人云:“黍離麥秀之悲,暗說則深,明說則淺”(《白雨齋詞話》卷六)。本篇于描摹舊宮物象中有染有點,明暗相生,故景真情切,無限感慨而有淋漓爽暢之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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