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老子用比喻的方式向人們講述了“中空無用有大用”的道理。古代造車,車輪至關重要,車轂的中心支點是一個小圓孔,由此向外周延,共有30根支柱輻輳,外包一個大圓圈,便構成一個內外圓圈的大車輪。對這種以30根輻輳合而構成的車輪來講,沒有哪一根支柱算是車輪載力的重點,因為30根平均使力,根根都發揮了特定的功能而完成轉輪的使命,無所謂哪一根更重要。可是它的中心,卻是空無一物,既不偏向支持任何一根支柱,也不做任何一根支柱的固定方向。正是因為圓孔中空無物,才能夠承載多方力量,輪轉無窮。這就是無用之用的大用,無為而無不為的要妙。
透過車輪的自然法則,人們便可以了解修身成就的要訣,即中空無物,任運于有無之間,虛懷無物,合眾輔而成大力。“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制作陶器,必須把泥土做成一個防范內外滲漏的周延外形,使它中間空空如也,才能使其在使用時,隨意裝載,達到效果。
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看似無用,卻是有大材,老子說:“良賈深藏若虛,君子盛德,容貌若愚。”真正的大用看似無用,實則是抱愚藏拙。這種人常常能包容一切人的長處,而自己卻以“無用”的面目示人,比如漢高祖劉邦、漢昭烈帝劉備、水泊梁山的宋江,無用之人攬有識之士,天下英雄盡入我囊中,皆是深諳此道。
《老子》中提到一個問題:“愛民治國,能無為乎?”這個問題,初看起來既矛盾且有趣。既然要愛民治國,肩挑天下大任,豈是無知無識的人所能做到的?歷史中所記載的黃帝或者堯、舜,都是神武睿智,或生而能言,或知周萬物,哪里有一個無知的人能完成愛民治國的重任?然而,老子此處并非明知故問、故弄玄虛,而是另有深意。
“知不知,尚矣;不知知,病也。圣人不病,以其病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這是在說明真是天縱睿智的人,絕不輕用自己的智能來處理天下大事,而是集思廣益、博采眾議,然后有所取裁。“知不知”與老子思想學術中心的“為無為”異曲同工,所謂智者恰如不智者,大智若愚,才能領導多方,完成大業。而英明神武之人,能成永世而不朽的功業,恰恰也正因為他善于運用眾智而成其大智。
平民皇帝漢高祖劉邦,表面看來,滿不在乎、大而化之,當他統一天下、登上帝位后,他曾坦白地說:“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鎮國家,撫百姓,給餉饋,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眾,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項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所以為吾擒也。”
所以,天縱睿智的最高境界便是大智若愚,大智若愚在《詞源》里的解釋是這樣的:才智很高而不露鋒芒,從表面上看好像愚笨。出自宋代蘇軾《經進東坡文集事略二七·賀歐陽少帥致仕啟》:“大勇若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均有此意,表現的是以無化有的智慧。
有一位紀先生,以訓練斗雞而聞名于世。齊王聽說這個人以后,重金聘他到宮中訓雞。紀先生才養了10天,齊王就不耐煩地問:“養好了沒有?”紀先生答道:“還沒好,現在這些雞還很驕傲,自大得不得了。”過了10天,齊王又來問,紀先生回答說:“還不行,一看到人影晃動,就驚動起來。”又過了10天,齊王又來了,當然還是關心他的斗雞,紀先生說:“不成,它們還是目光犀利,盛氣凌人。”10天后,齊王已經不抱希望了,但還是來看他的斗雞。不料紀先生這回卻說:“差不多可以了,它們雖然有時候會啼叫,可是不會驚慌了,看上去好像木頭做的雞,精神上完全準備好了。其他雞都不敢來挑戰,只能落荒而逃。”原來,呆若木雞不是真呆,只是看著呆,而實際上已經成了英勇善戰的斗雞了。活蹦亂跳、驕態畢露的雞,不是最厲害的。目光凝聚、紋絲不動、呆似木頭的雞,才是雞中高手。
人的各類形態就像這斗雞的各個階段,將能力表露在外面是人的天性。但貌似強悍、威風凜凜的人并不是最有能力的,真正有本領的人懂得保護自己的實力,不會輕易將才藝外露,做到韜光養晦才是聰明人之所為。“大智若愚”,從某種意義上講,是有智謀的人保護自己的一種處世計謀。過于聰明的人,常常是上司猜忌的對象。因為任何有所圖謀的人,都有可能從事情剛開始籌劃時便被識破。一旦發現有人獨具慧眼,那么為了保全自己的一切,必會千方百計,不擇手段地加以掩蓋,散布流言,捏造罪名,甚至謀殺。古今中外,這樣的事不勝枚舉。所以一些真正有智慧的人,一般都采取“守拙”的方法,以保護自己。
好自夸其才者,必容易得罪于人;好批評他人之長短者,必容易招人之怨,此乃智者所不為也。故智者退藏其智,表面似愚,實則非愚,孔子也曾說過:“大智若愚,其智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鋒芒畢露是容易的,但藏鋒露拙卻是不容易的;唯有真正洞悉世事、明察秋毫的人,才知大智若愚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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