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馬丁松·在剛果》經(jīng)典詩文賞析

我們的“海上鐵匠鋪”跑出了信風(fēng)帶，

向剛果河悄悄爬去。

葛藤像測程儀垂落在甲板，

我們遇上了大名鼎鼎的剛果鐵拖輪，

它們燙熱的甲板上擠著支流兩岸的黑人。



他們把手貼向嘴，

用班圖語喊著： “愿魔鬼把你吞羅!”

我們驚嘆著在狹窄的綠蔭道中穿行。

廚倉里的廚師在想：

嘿，我在剛果的心臟削土豆皮。



“海上鐵匠鋪”在夜里

睜著紅紅的眼睛，

一只野獸在叫著，一只老鼠在河中“撲撲”地游著，

一只小米臼尖聲地咳著，

一只鼓沉悶地響著

從住著橡膠黑奴的村里傳來。

(李笠 譯)

在馬丁松的人生旅程中， 年輕時有六年是在海船上度過的。六年周游列國使他成為瑞典詩人中幾乎是唯一獲得第一手異國素材， 并創(chuàng)作了大量描寫大海和船員生活的優(yōu)秀詩篇的人。 《在剛果》就是抒寫他們駕船在剛果這個熱帶國家之河時的所感所思。

它對剛果熱帶風(fēng)情細致、準確而鮮活的描敘是令人驚奇的。詩人以他敏銳的感覺所攝下的幾幅熱帶風(fēng)光片， 以他清晰而聲色俱著的畫筆所繪出的剛果夜行圖，將會長久地深深留在我們的記憶里，那向剛果河悄悄爬去的遠洋海輪，那燙熱的甲板上擠著的支流兩岸的群群黑人，那夜幕下的老鼠、小米臼和沉悶的鼓聲，給我們這些沒有去過剛果的讀者以新鮮而明晰的詩美感受。從那大名鼎鼎的剛果鐵拖輪能感受出黑人們巖石般的性格與鋼鐵般的意志以及江河般的氣魄， 從那“愿魔鬼把你吞羅!”的呼喊聲里可以體驗到剛果人民的熱情、豪爽與灑脫!異國風(fēng)情在詩人筆下神奇地再現(xiàn)，聲音、色調(diào)、風(fēng)味與神情俱備，真讓人感動。

那帶著激情與智慧的可愛的幽默感也給人充實的美感享受。他稱自己海輪的外號——“海上鐵匠鋪”——真好象和自己的伙計開玩笑，形象生動，又充滿深情與真情。他把剛果土地比做“大名鼎鼎的剛果鐵拖輪”，河岸上的葛藤由于太陽的灸烤而象測程儀垂落在“甲板”，富有創(chuàng)造性和趣味性。 “廚倉里的廚師在想： /嘿，我在剛果的心臟削土豆皮”，既有自豪，又有自嘲，口語的活潑中深含一種幽默味。這幽默感是詩人多年寫詩的一種追求，也是他智慧的活潑表現(xiàn)和才華的深厚沉淀。

《在剛果》以沉靜穩(wěn)重的筆墨，簡潔凝煉的語言，質(zhì)樸生動的形象，自由活潑的節(jié)奏， 以富有熱帶色調(diào)的鮮活意象群所抒寫的剛果詩情與創(chuàng)造的詩美境界，給了我們足夠的美的感染和情的陶冶。迷人的剛果，神奇的土地，熱情好客而粗獷的橡膠黑人們， 以及詩人的樂觀、曠達，又給我們對人類大同世界的信念。《在剛果》是一首大巧若樸的詩。

(鄒建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