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文學·田宮虎彥·畫冊》作者簡介|內容概要|作品賞析
作者簡介 田宮虎彥(1911— ) 日本現實主義作家。生于東京的一個船員之家。1933年考入東京帝國大學國文科。在學期間,擔任《帝國大學新聞》的編輯,并同森本薰、小西克已等人創辦同人雜志《房屋》。1935年經人介紹又參加了同人雜志《日歷》的活動。1936年3月參加武田麟太郎、高見順等人創辦的《人民文庫》,為該刊撰槁。1936年4月東大畢業后,在東京都新聞社就職,同年10月轉到國際電影協會工作。1938年,日本帝國主義不斷擴大對中國的侵略,日本國內形勢也日趨緊張,在這種形勢下,《人民文庫》被迫停刊。此后,田宮虎彥作京華女子學校的教師,直到1945年。戰后初期,他擔任《文明》雜志的編輯,同時不斷地發表作品。他的創作按題材大致可分五類。(一) 以戰國時代及明治維新前后為背景的歷史小說。如成名作《霧中》 (1947)、《城破》 (1949)等。(二) 戰前三十年代自己的學生生活為題材的自傳體小說。如代表作《畫冊》、《菊坂》 (1950)等。1951年5月,《畫冊》 由日黑書店出版單行本,同年獲每日新聞出版文化獎。(三)以日本家族制度為題材的小說。如《江上一家》(1947)、《異母兄弟》 (1949)、《梅花抄》(1951)、《一個女人的生平》 (1952)等。這些小說批判以家長為核心的家長制和長子繼承制以及歧視婦女的制度,揭示父子矛盾和庶民階層婦女的不幸命運,有深刻的思想內容。(四)揭示現代社會、戰爭等問題的小說。如《幼女之聲》 (1950)、《異端之子》 (1950)等。(五)以年輕女性愛情生活為主題的小說。如《千惠子的生活》(1954)、《紅茶花》 (1959)、《收獲的季節》(1962) 等。
內容概要 主人公“我”因反對父親對母親的折磨而違背父命逃出家門。一直住在高中同班好友西野的寓所。今年考完大學,受西野之托,替他在東京找房子。我一連好幾天,走遍了東京的大街小巷,好容易找到了一處符合西野要求的公寓,有會客室、書房、寢室和一間儲藏室。我因付不起房租,心里便描繪了一個夢: 難道西野就不能把儲藏室借給我住嗎?遺憾的是西野一到東京,對我就象對待一個再也沒有用處的奴仆,不容我的夢想實現。因此,我只好自己在墓地崖下麻布霞町六號租了一間房子住下來,第二天便從明文謄寫印刷社攬來活兒,連夜刻寫。心想,今后三年就靠這個來維持生活了。房東廣瀨隆剛在一家小工廠里跑外銷。他一家七口人,男孩文春13歲,上學時被同學用磚頭打壞了腰椎骨,因此起不來床,比起他十歲的小妹妹還顯得瘦小枯干。但也許是充足的睡眠把他的頭腦磨得象剃刀刃那么鋒利。
隔壁的另一家房客是個中學生,名叫福井義治。他患著風濕癥還每早出去作報童,原想中學畢業后升入工業高等學校。福井義治的不幸是家庭造成的。一年前,哥哥在上海戰役時被中國軍隊俘虜過,釋放后,反被日本軍隊槍斃了。為此,父親才病重,臨死前還不斷地喊:“對不起天皇呀! ”母親本來可以當小學教師的,因為哥哥是那樣死的,她不但當不成教師,就連個傭人也當不上了。人們懷疑生了這樣一個兒子,母親也一定是共產黨,誰家也不肯雇用她。有一天,我從西園寺公爵公館旁的坡道上往下走,剛一拉開明文謄寫印刷社那金字牌匾的房門,老板就喊叫著,把我拖進車間,印刷工們正忙著印刷。“這怎么成?這是你刻的,連一百張都印不上,就破成這個樣子! ”“對不起! ” “什么?你說一句對不起,頂什么用?”我坐上了回來的電車。不愿讓別人看見我流淚,就弓著背,把臉貼在車窗的玻璃上,心中無數遍叨念著站名: 墓場下。霞町墓場是第三聯隊的駐地,軍人們滿身塵土,扛著機槍在跑步。“泥塘何處是盡頭?兩天三夜餓著走! 廟行鎮前敵陣堅,友軍已經攻上前。”一隊走步的士兵翻來復去地唱著同樣的歌詞。給醫院刻的油印講義失敗了,我斷了生路,沮喪地走回來。文春問我: “近來怎么未聽到鐵筆響?”“也許是由于下雨,聽不見了。”我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昨天夜里,打攪您了吧?”文春又問。昨天夜里,房東家來了兩三個客人。文春的被褥被堆到櫥柜的旁邊。客人們交杯換盞,大聲說笑,還唱起了家鄉小調。快到一點才散去。傳來了姥姥痛罵廣瀨隆剛的聲音:“隆剛,那么吵你喜歡?咱家連飯都吃不上,文春還病著。” “媽,別說了。他爸爸不是經常得到人家的關照嗎?”房東太太哀求似地說。我聽得真真切切。不過我沒有對文春談過這件事,只是隨便叉開話題說: “文春! 雨怎么總是下個不停?”文春噙滿了淚水,黑亮的眸子閃閃發光,他說:“我姥姥,我爸爸,都沒有錯。”我想到該交房租了,假如我付不出房租,房東家的生活也難以維持。為了借幾個錢,我去找西野。鞋破,雨冷,我吧咭吧咭一步步走到西野公寓。當我說出要借十元錢的時候,他用鼻子哼了一聲,板著面孔說: “借給你錢,有什么意義?”我瞧了西野書架上整整齊齊排列著的珍貴的書。我聯想起自己在霞町住處用木箱垛起來的那個窘然的所謂書架。假如我有西野這么多書,就是賣著過活,也可維持到大學畢業。我帶著憂傷而又自卑的笑容,走出了西野的家。回到住處,房東太太緊跟著我上了樓。“福井今天攔路行搶,被六本木警察署抓去了。剛才來了兩名刑警。” “想不到……”我苦笑著回答。可是,三天后的夜里,房東太太把中學生領回來了,因為抓到了真正的罪犯。我去隔壁的時候,福井一動不動,坐在黑暗中。“打開燈不好嗎?”我說著打開燈一看,福井滿臉血污,嘴唇被撕破,象咧了嘴的石榴。他對我慘然一笑,又讓我看了看手。兩手的手指已經又紅又腫。我背過臉去說: “洗清了冤枉,總算還好。”“你看過,報童攔路搶劫,這條新聞吧?”我唯有點頭稱是。“他們說我需要錢,就用竹刀殺了人。又說: 你哥哥當過俘虜,你小子也一定是共產黨! 于是又打……”福井義治在青山墓場的一棵老槐樹上上吊身亡,是在這兩天之后的一個淫雨之夜。那天晚上大雨整夜未停,因此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走出房門的。我離開這一家,是七月初了。我利用暑期,在池袋街一位畫家的工作室里當聽差,除了吃飯,還可以拿到十元的津貼。不過我離開霞町六號,首先是因為我不想再住下去。自從福井離開人世,一到夜里,難耐的凄涼之感就涌上心頭。我從領到的伙食費中拿出兩元錢,在六本木岔路口的一家書店,買了一本薄薄的安徒生童畫冊送給了文春。這病少年把畫冊緊緊地貼近胸口,飲淚啜泣。我說: “堅強些! ”他說: “您可要常來呀! ”
作品鑒賞 《畫冊》取材于作家自己的戰前30年代的學生生活。那是個黑暗的年代,日本帝國主義不斷地擴大對外侵略戰爭,1931年武裝侵占我國東北,1932年1月28日進攻上海。在對外擴大侵略的同時,對內加強法西斯統治,殘酷鎮壓共產黨和一切進步力量,白色恐怖籠罩著全國。關于國內這種險惡的政治形勢,小說中也有形象的描寫:“在大學院子里,學生們在重重包圍中,抓起石塊投向警察,做著無濟于事的反抗。學生一個接一個地被抓,我也被人追趕著。我本來沒有什么原因要逃,但我還是逃走了。因為不逃,就要被抓;被抓,就不問青紅皂白一律關進監獄”。小說主人公大學生“我”,因為反對舊的家族制度而出走,今年考取大學,只有自籌學費和生活費。家庭本來應以夫妻為中心,而日本的舊家庭是以家長制和長子繼承制為核心,母親想給我寄錢,她也是無能為力的。那怕她在信中夾上一張五元錢的紙幣,若被父親發現,那后果也不堪設想。主人公的現實經濟地位,使他接觸庶民階層并得以認識世態的炎涼。小說中的其他人物也幾乎都是學生。有上小學被同學打傷患了腰椎骨瘺瘡的病少年,有受迫害而自殺的中學生。作家通過主人公的心理描述,頌揚了這些青年學生心地的善良,以人道主義精神,對青年學生的悲慘命運寄予了深切的同情。從小說的樣式上來看,《畫冊》似乎繼承了戰前日本私小說 (記作家自己身邊瑣事的小說)的傳統。但這篇小說與私小說根本不同,它有著廣闊的社會畫面。作家通過藝術概括,使這部小說具有了較大的社會內容的容量,并增強了小說的立體感。小說的開頭便寫道: “我住在麻布霞町懸崖之下的一所公寓里,隱隱約約可以聽到遠處第三聯隊起床的軍號聲,穿過青山墓場莽莽蒼蒼的林海,那音調聽來無限悲涼。”關于日本的反動軍隊,小說接著寫了廟行鎮“肉彈三勇士”的故事,那時,日本軍隊極力鼓吹敢死精神,并且殘忍地槍斃當過俘虜的士兵。《每冊》 表現了作者對這個軍隊及其所發動的侵略戰爭的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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