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聯文學·彼·魯·普羅斯庫林·黑鳥》作者簡介|內容概要|作品賞析
作者簡介 彼得·魯基奇·普羅斯庫林(1928— )蘇聯俄羅斯作家。1928年出生在布良斯克州謝夫斯卡區柯西茨村的一個普通農民家庭。他的童年和少年時代都是在故鄉度過的。13歲那年,衛國戰爭爆發,不久侵略軍占領了家鄉,他親眼目睹了法西斯的種種暴行,在他年輕的心靈里留下了創痛的記憶。戰爭結束后,普羅斯庫林應征入伍。1954年在部隊服役期滿,復員到了西伯利亞。他當過伐木工人,卡車司機等。普羅斯庫林從小酷愛文學。長大以后將所有的空余時間全部用于閱讀和練習寫作。1958年開始發表作品。在五十年代末至六十年代初短短的三、五年時間里,他發表了3部中短篇小說集《大森林之歌》(1960)、《一塊面包的價值》 (1961)和《人類之愛》(1965)。同時完成了《深深的傷痕》(1960)和《暴風雨里露根基》(1962)兩部長篇小說。這些作品的創作素材全部源于作家自己最熟悉的勞動生活和感受最深的人生經歷,反映的是當代蘇聯遠東的林區生活和衛國戰爭期間的斗爭風云。1964年畢業于高爾基文學院,從此他成為職業小說家。接著發表長篇小說 《苦草》(1964)、《出路》(1967)。代表作是長篇小說《命運》(1972)和 《你的名字》(1977)。這是各自獨立的兩部小說,但又擁有共同的主人公和前后關聯的情節線索,因此無論作者本人還是評論者都稱之為兩部曲,作品具有恢宏的史詩風格。小說通過一個名叫杰留金的農民家庭展開故事情節。然而兩部曲的內容卻涉及到這半個世紀以來動蕩的歲月和巨大的社會變遷。中篇小說《黑鳥》(1981)頗具藝術特色,筆觸細致傳神,故事撼人心魄,通過一個女音樂家自己一生的回憶,贊頌了高尚者,鞭撻了卑鄙者。
內容概要 黑色天鵝絨般的夜空中的星星和稀疏的燈光穿透黑暗,在塔瑪拉房里形成了一片抖動的光亮。遼闊而朦朧的音樂從遠處飄然而至,塔瑪拉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她又在睡夢中唱起那些遙遠的年輕時代的歌曲。她睜大眼睛,凝神諦聽,她分明聽見外面刮起了暴風雪。她走向另一間房間,在這扇門的旁邊停留了一瞬間,她多么強烈地希望推門而入,撫摸一下那忠實的古老的鋼琴的蓋子,這是丈夫格列布留下的最珍貴的紀念品。時間剛過午夜,不知不覺塔瑪拉眼前出現了幾十年前的一幕:格列布沖進了廚房興沖沖地告訴她:“被批準了,明天一早上前線! ”塔瑪拉突然感到一陣頭暈、格列布喃喃地說,“還有幾個小時是咱們的,還有整整一夜是咱們的”。格列布的聲音將她從驚慌不安中驚醒了,她緊緊擁抱著格列布……清晨來臨了,塔瑪拉太陽穴突突跳動起來:“他要走了,他要走了!”格列布象作出了什么重大決定似地,莊重地對她說:“我不久前譜寫了一個主旋律。是個比較深刻的想法……我馬上彈給你聽! ……走!”他抓住她的手,拉著她朝那架老式大鋼琴走去。格列布以莊嚴、柔和的動作奏出了第一組和弦,塔瑪拉似乎聽見了翅膀的呼哨聲,輕松地飛上云霄,陶醉在廣闊的天地之間……格列布若有所思地說:“我一直渴望寫出一組斯拉夫多神教的祈禱曲,這首曲子就是向太陽的祈禱。”說著他從口袋里掏出疊成四折的樂譜,小心翼翼地放在鋼琴蓋上:“你要保證一條……任何人永遠也不應該聽到它!”塔瑪拉在安樂椅上猛地一抬身,睜開了眼睛。她想,今天的暴風雪正和分別那天一樣呵! 格列布上前線后一個月便陣亡了。她得了幾次嚴重的喉炎,嗓子倒了,再不抱有當歌唱家的奢望了。她目前干鋼琴伴奏工作,幾個女孩子跟她學琴,有時在睡夢中唱起自己心愛的歌。歲月流逝,青春不再來。不知怎地,就在這深夜里她精心梳妝打扮起來,然后又闖到暴風雪中去,她孤身一人徜徉在無邊無際的沉睡的城市里。她穿過了紅場,走過瓦西里教堂,一直走到大劇院,在柱廊的圓柱邊站住了。她的愿望實現了:這里是她和格列布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是她心中永恒的圣地。當她冒著風雪嚴寒回到自己房間時,她已極端虛弱,一會兒她暈過去了。清醒過來時,她聽見了咳嗽聲,聞到了熟悉的煙味兒。原來是薩尼亞,他是格列布的老同學。早在格列布之前他便開始追求塔瑪拉。不知不覺她又回憶起和薩尼亞交往的一段經歷了,在幽美的湖邊她和薩尼亞相瓦偎依著,頭頂上是黃昏時分那種藍色、深邃的天空,塔瑪拉閉上了眼睛,她想:多年孤獨的沙漠般的生活總算過去了。過去是無法挽回的,格列布在戰爭中犧牲了。她活著,需要適應新的習慣,薩尼亞愛她,對于一個女人來說還需要什么呢? ……天很快暗下來了。薩尼亞突然告訴她,他在擔心不久他個人的音樂會是否能夠成功。塔瑪拉熱情鼓勵了他,音樂會那天,塔瑪拉衣著華貴,懷有一種節日般的愉快感覺。幕間休息時她偶爾碰見了戈爾斯基,當年他才華橫溢,是格列布的老對手。坦率正直的戈爾斯基正告塔瑪拉,薩尼亞是個庸才,是個市儈,他靠壓制排擠別人爬上音樂界的顯赫位置。他指出:“你曾經跟格列布在一起,那是座火山,是具有蕩滌作用的雷雨。真沒想到你會跟薩尼亞!”戈爾斯基的話語猛烈叩擊她的心扉。是的,塔瑪拉早已感覺到了薩尼亞身上那么一種虛偽和庸俗。當塔瑪拉再回到包廂里去時,再也無法平靜下來。樂曲開始了,漸漸小提琴音部越來越強,就象一股輕柔的海浪沖洗掉心中的焦慮和疲憊。塔瑪拉沉浸在某種熟悉親切的感覺中,她突然明白清泉般明快的旋律是來自格列布的 《太陽祈禱曲》。原來,薩尼亞把格列布的樂曲不加修改抄襲在自己的交響樂中。卑鄙的抄襲! 塔瑪拉恨不得向整個大廳狂喊起來。她憤怒跑向音樂廳的大門,急忙叫了輛車,回到家中。她顫抖著雙手翻閱著一張張熟悉的樂譜,發現“祈禱曲的樂稿不翼而飛了……薩尼亞興高采烈地回來了,在薩尼亞的一片溫情之中,塔瑪拉似乎又開始諒解他了。但是塔瑪拉在凝思遐想中祈禱曲似乎又不斷在她耳畔回蕩,她開始審視自己,終于塔瑪拉站到薩尼亞面前冷冰冰地告訴他:“你把從格列布那里偷走的東西統統還給我!”“你是小偷,你剽竊了亡友的作品,玷污了對他的懷念,……夢幻般的回憶中斷了,塔瑪拉又回到現實中來。在茫茫的風雪之夜里塔瑪拉剛才暈眩得很厲害,現在好多了,薩尼亞端著一杯熱茶,小心翼翼放到小桌上。塔瑪拉預感著萬古不變的永恒將要來臨,她的目光落在那架鋼琴上時,她突然產生了一種抑制不住的尋求崇高藝術境界的強烈渴求。她急不可耐地把珍貴的樂譜交給薩尼亞,央求他彈奏出來。旋律飛旋而出,瞬間周圍一片光輝。此時薩尼亞突然發出了一陣狂笑: 樂譜終于被他騙到手了。塔瑪拉央求,呼喊,詛咒,都無法讓薩尼亞交還樂譜,塔瑪拉此時只能向上帝祈禱了。奇跡出現,格列布挺身而出,他大笑著:“可以偷走一張紙,可精神是搶不去,偷不走的!”他用手掌把鋼琴上的樂譜輕輕一抹。薩尼亞只見塔瑪拉一下子精神煥發,自言自語,他也覺得十分詫異,他什么也顧不上了,他貪婪地抓起鋼琴上的樂譜,但一剎那間他的臉扭曲了:他手中攥著的只是幾張干干凈凈的樂譜紙而已,上面連一個音符影兒都沒有,他驚呆了,隨后他沖向街頭,整夜徘徊著,嘟噥著那幾句話:“我會想起來,我會全都譜下來的……是的,是的,我自己!”
作品鑒賞 中篇小說 《黑鳥》 筆觸細膩傳神,風格抒情委婉,向讀者展示了一個撼人心魄的故事。作品以一個善良而脆弱的女性為中心,以一部《太陽神祈禱曲》為線索,揭示了現實生活中兩種根本對立的社會道德力量的尖銳沖突,揭示天才與庸才之間的天然差別,整部小說充滿著朦朧、憂傷而又優美的音樂氛圍。作者大膽而成功地調動各種藝術手段,完美地烘托了小說的主題,使作品富有極強的藝術感染力。小說的開頭瑰麗而又感傷。心神疲憊的女主人公面對天上閃爍的星光,窗外的飛雪,傾聽自己心中冉冉升起的歌聲,突然領受到驚喜和慰藉,她早已沉入茫茫的孤寂。但她有一份獨特的靈感,她在沉思著什么,她在幻想著什么,一切似乎朦朦朧朧,飄忽不定,這一開頭立刻在讀者心中勾起強烈的懸念。于是主人公開始回顧自己,小說便斷斷續續的展示全部的故事。這里成功地運用了意識流的手法,哀怨的故事,穿過主人公塔瑪拉的心靈,緩緩流淌而出,時而清晰完整,時而朦朧零碎,有時純粹是一種詩意的感覺,有時是深深的反思,無論是對格列布的愛情和崇拜以及永別的辛酸,還是與薩尼亞的感情糾葛,都是以一種任意馳騁的聯想,夢幻式的回憶而再現出來,這恰恰符合主人公孤獨凄涼的特定處境,也正是具有藝術家稟賦的主人公一顆易感而脆弱的心靈的寫照。在生活的打擊之下,她難以把握自己,她崇拜格列布,但是他早已犧牲,她的生活失去了依托;她無法和薩尼亞產生心靈的契合,但她是個弱女子,難以獨自承受孤寂、單調、沉重的歲月。她憑直覺懂得什么是真正的音樂,她憑良心懂得什么是正義和高尚,但是她卻無力面對現實。于是她轉向了內心,只能在暗夜面對星光和飛雪對自己傾訴,在睡夢中哼唱自己年輕時代的歌曲。在迷離的意識流中,那《太陽神祈禱曲》 以寬闊悠遠的旋律漸漸揉合了進去,構成一種詩意朦朧的背景音樂,作品的藝術魅力油然而生。主題也伴著它的旋律而升華。作者描繪音樂確是別出心裁,他巧妙地運用了“通感”這一藝術手法,著力將難以言傳的聽覺轉化為具體清晰的視覺,“聽,音樂已經充滿了周圍的一切,黑色天鵝絨般的夜空中的星星,下面的稀疏燈光,統統化成了音樂……”“她聽見了翅膀的呼哨聲,仿佛兩只有力的、呼呼作響的翅膀舒展開來輕捷地飛上云霄”,“那悠長的、坦率的狂喜的一道道北極光的閃光似的聲音,”作者努力將音樂幻化成燦爛的星光和彩云,幻化成一對飛翔的翅膀,這本身將音樂注入了活潑潑的生命,同時細膩貼切地傳達出女主人公在傾聽音樂時真切和獨特的心理感受。作品的標題為《黑鳥》,這本身就是耐人尋味的,它似乎與情節無關,但整個氛圍,整個景物描寫,都可以感到其中蘊含的深意,這分明是一種象征。小說中作者暗示我們,那“打開的鋼琴宛如一只笨拙的屈著翅膀的黑鳥”。大自然中的黑鳥是自由飛翔的,鋼琴中彈奏出的音符和旋律正如黑鳥一樣自由奔放,直沖云天,黑鳥不是柔弱、不是花哨、不是卑賤的,黑鳥象征著蒼勁,樸素和高貴的品格。同時格列布家族傳下的這座巨大的鋼琴打開時形似黑鳥。由此讀者會自然地感到黑鳥與格列布間隱約的契合。結尾處薩尼亞夢寐以求的格列布留下的珍貴樂譜,眼看已經到手。這時作品插入了魔幻的場景,突然格列布的亡靈現身。薩尼亞竊取的樂譜,只經格列布輕輕一抹,變成了一張張空白的稿紙。在驚愕中,薩尼亞神經失常了。這里的魔幻處理,富有哲理意義。作者暗示在現實生活中薩尼亞這類市儈的陰謀往往能夠得逞。塔瑪拉之輩是斗不過他們的,她只有在幻想中,在道義上才能戰勝他們;另一方面卻揭示了一個真諦: 庸才是不可能走向藝術峰巔的,而藝術之神永遠拒斥那些卑鄙的市儈。
上一篇:《瑞士文學·弗里德里希·迪倫馬特·老婦還鄉》作者簡介|內容概要|作品賞析
下一篇:《羅馬尼亞文學·拉哈里亞·斯坦庫·烏露瑪》作者簡介|內容概要|作品賞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