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君子》外國文學作品簡析

作者：[法]莫里哀

類型：詩體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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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成書于1664年。作者莫里哀(1622—1673)原名若望·巴蒂斯特·波克蘭，是法國古典主義時期最杰出的喜劇家，《偽君子》則代表其喜劇的最高成就。劇本的鋒芒直指教會，是一篇直接向天主教挑戰的檄文。正因為如此，《偽君子》自寫成之日起就橫遭迫害，它公演的第二天就被宣布禁演。巴黎的大主教控告此劇“否定宗教”，要求將作者處以“極刑”，還曾下令將觀劇或聽朗讀劇本的人驅逐出教。但莫里哀毫不屈服，一直堅持斗爭，他為《偽君子》先后給路易十四寫了3份陳情表，經過5年奮戰終為此劇爭得了公演的權力，并獲極大成功。可是教會始終與莫里哀為敵，莫里哀死后，教會竟借口他臨終未做懺悔，拒絕給他安葬。

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趙少侯翻譯的《偽君子》是較好的譯本。

內容精要

信仰天主教的巴黎富人奧爾恭常去教堂，他在那里遇見了一位叫答爾丟夫的修士。這位修士每天跪在他的對面，又是專心致志地禱告上帝，又是謙卑地親吻土地。奧爾恭走出教堂時，他便趕著去向他獻圣水。奧爾恭從仆人那里打聽到他很窮，便送錢給他，可他拒不肯收，還當著奧爾恭的面把錢散給窮人。奧爾恭被他的舉止所感動，把他請到家里，奉為上賓，視為圣人，并要全家人向他學習。

答爾丟夫自從進了奧爾恭的家，便儼然成了這里的主人。客人來家里拜訪，他要干涉;女仆的衣著有些暴露，他要女仆趕緊用手絹蓋上，免得引人往壞處想;其他男人看了女人一眼，他比別人的情人還緊張。他還常以上帝的名義教導全家人。在奧爾恭的面前，他更是顯得虔誠，常因為一點小事就不斷地責備自己。奧爾恭完全被他迷住了，認為即使兄弟、兒女、母親和太太全死掉也不在乎。他的內兄克萊央特勸他不要上答爾丟夫的當，但他根本聽不進去，還極力為答爾丟夫辯解，并且把替一個逃亡朋友保存的文件也交給了答爾丟夫。更甚的是，奧爾恭還要自己前妻的女兒瑪麗亞娜取消和瓦賴爾的婚約，要她嫁給答爾丟夫。

但答爾丟夫并沒有滿足，他竟然看上了奧爾恭的繼室歐米爾，并恬不知恥地向她求愛。不想這一切被奧爾恭的兒子達米斯聽見，他跑去向父親告發，但奧爾恭根本就不相信答爾丟夫會是這種人，而答爾丟夫又乘機偽善地自我詛咒一番，還請求奧爾恭讓他走。奧爾恭又被他感動，一氣之下趕走了達米斯，并且把屬于兒子的繼承權贈給了答爾丟夫，又進一步強迫女兒馬上跟他訂婚。

危急關頭，歐米爾太太和女仆設下巧計，讓奧爾恭躲在桌子底下，然后引誘答爾丟夫向她求愛。答爾丟夫果然中計，他向歐米爾太太大獻殷勤，還說奧爾恭只是一個被他牽著鼻子走的傻瓜，至于道德原則，他認為“只有張揚出去的壞事才叫壞事，私下里犯罪不叫犯罪”。

真相大白，奧爾恭大為憤怒，立即就要把這個偽君子趕出去。答爾丟夫也立即兇相畢露，因為他已取得奧爾恭家的財產繼承權，并以奧爾恭讓他保存的文件相要挾。他馬上向法院起訴，要趕走奧爾恭一家，又向國王告密，親自帶人來抓奧爾恭。幸而“公道賢明”的國王識破偽君子的陰謀，將他逮捕下獄，又顧念奧爾恭當年勤王有功，寬恕了他的過錯，并把財產歸還于他。瑪麗亞娜和瓦賴爾也終成眷屬。

知名篇章

以下選自第3幕第6場。答爾丟夫向奧爾恭繼室歐米爾無恥求愛一事被達米斯向其父告發后，答爾丟夫假裝自我詛咒，盡顯偽善本色。

奧爾恭 哦!老天爺呀，我剛才聽見的這番話能叫人相信嗎?

答爾丟夫 老兄，是的，我是一個壞人、一個罪人、一個不講信義、對不起上帝的可憐的罪人，一個世上從未見過的窮兇極惡的人;我一生的每一時刻都載滿了污穢，我的一生只不過是一堆罪惡與垃圾;我也看出來了，上帝原要處罰我，所以借著這個機會來磨練我一下，因此無論人們怎樣責備我，說我犯了多大的罪惡，我也決不敢自高自大來替自己辯護。你盡管相信他們對你說的話好了，你盡管發怒吧!你盡可以把我當做一名罪犯，把我攆出你的大門，因為我應該忍受的羞辱正多著呢，受這么一點兒，原不算什么。

奧爾恭 (對他的兒子說)噯，你這壞蛋，你竟敢捏造出這種謠言來敗壞他道德純潔的聲名。

達米斯 怎么?這個偽善心靈假裝出來的溫良竟使您否認這個事實……奧爾恭 你住口，你這可惡的瘟神。

答爾丟夫 唉!別攔他，讓他說下去吧!你錯怪他了，你最好還是相信他所說的話吧。既然已有了這樣的事實，你為什么還這樣庇護著我呢?究其實，你又何曾知道我會干出些什么事來呢!你就單單憑信我的外表了嗎?你真是只根據我表面上的一切，就以為我比任何人都好吧?不，不，你是讓表面給蒙蔽了;我，我恰恰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一個人;大家都拿我當做一個好人，可是究其實，我是一個一文不值的人。(向達米斯)我的好孩子，你盡管說吧!你盡管拿我當做陰險、無恥、絕滅理性的人，拿我當做強盜，當做殺人兇犯;再找出一些比這還丑惡的字眼來加在我的身上吧!我決不反駁，這正是我分所應得的;我愿意跪在地下忍受這種恥辱，當做我這一生一世所犯罪惡應得的一場羞辱報應來領受。

奧爾恭 (向答爾丟夫)老弟，你太過分了。(向他的兒子)你還不服氣嗎?你這個壞種。

(選自《偽君子》，趙少侯譯，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

妙語佳句

流言蜚語就是城墻也擋不住的。我們不必留意那些愚蠢的毀謗，我們只須努力過我們的純潔生活，閑話讓他們盡量去說好了。

自己的行為最惹人恥笑的人卻永遠是頭一個先說別人壞話的人。

為了面子關系我們的嘴還在違背著我們的心說話，可是那樣的拒絕早已等于把一切都答應了。

閱讀指導

在《偽君子》一劇中，莫里哀集中筆力塑造了宗教騙子答爾丟夫的形象，逐層深入地揭露了這個偽善者的本質。首先，以簡捷的筆法揭露了他的表里不一，指出這個聲稱“把世上一切都看成糞土不如”的騙子，貪吃貪喝又貪睡，從不拒絕世俗享受。繼而通過他在女仆面前耍手絹的行動，一針見血地揭露了他好色的本性，然后從這里開刀讓他自己逐層地剝下了偽裝。原來他打著宗教虔誠的幌子混進別人的家庭，目的卻是霸占別人的妻女，奪取別人的財產。這是一個披著宗教外衣進行欺騙和掠奪的惡棍。當他的假面具被撕破后，他的行動和奧爾恭一家所面臨的災難，更顯示了這個偽善者的危害性。

莫里哀筆下的答爾丟夫，有著明顯的針對性。通過這一形象，莫里哀深刻地揭露了教會和貴族上流社會的偽善、狠毒、荒淫無恥和貪婪，突出地批判了宗教偽善的欺騙性和危害性。由于答爾丟夫這一形象的高度概括性，在歐洲各國的語言中，它已成為“偽君子”一詞的同義語。

在藝術上，《偽君子》一劇結構嚴謹，層次分明，矛盾沖突尖銳。劇本一開始，作者就提出了戲劇沖突，整個劇情都圍繞著答爾丟夫而展開。主要人物在前兩幕并沒有出場，但通過奧爾恭一家為他引起的爭吵，卻處處都能讓人感到答爾丟夫的存在。人們爭吵的中心是對答爾丟夫的看法，爭吵之中自然地介紹了答爾丟夫的為人。這樣就為主要人物的登場做好了準備。同時對于其他人物在這場斗爭中的態度、地位以及相互關系也作了介紹。這樣的出場單刀直入，一舉數得。再則，有了前兩幕對答爾丟夫的一般介紹，作者在以后幾幕中便可以集中筆墨揭露他偽善的實質和危害，使劇本思想步步深入。所以歌德認為，“這是現存最偉大和最好的開場了”。從這些方面可以看出，莫里哀不僅具有抨擊黑暗現實的非凡勇氣，而且作為戲劇家更具有高超的戲劇技巧，不愧是歐洲乃至世界上最偉大的喜劇作家之一。

閱讀建議

注意莫里哀對答爾丟夫偽善性格的一層層揭露，并同時將戲劇沖突推向高潮的精湛技巧。可反復閱讀第1幕第4場，欣賞其精彩的對話和行為描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