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文學·阿葛葉·香卡兒一生》作者簡介|內容概要|作品賞析
作者簡介 阿葛葉,真名薩吉達南德·希拉南德·瓦茨雅因(1911—1987) ,是印度用印地語寫作的詩人、小說家和文藝評論家。他于1911年3月7日生在一個婆羅門家庭,父親是政府高級官員。他從4歲起就在家受到嚴格的教育,短短10年里學習了梵語、印地語、英語、孟加拉語、泰米爾語,閱讀了大量印度和歐洲的文學名著。1925年他進入馬德拉斯的一個學院,攻讀理工科,同時潛心于文學,與人合作建立泰戈爾文學研究會。1927年進拉合爾的一個學院,接觸政治,同年發表第一篇詩作。從1929年至1936年,一直積極參加民族獨立活動,主要從事軍火生產。1930年被殖民當局逮捕,1934年釋放。在監禁期間,一方面潛心研讀心理學、政治學、經濟學,一方面從事文學創作。詩集有《悲哀的使者》 (1933) 帶有幻影主義的影響,小說創作有《香卡兒一生》 (1941年發表第一部,1944年發表第二部)開了現代印地語心理小說創作的先河。1936年為了謀生,他出任《戰士》雜志編輯,同年還參加農民運動。1937年在加爾各答編輯《大印度》報刊,結識了許多著名的孟加拉語作家。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期間,他在德里電臺工作。1940年第一次結婚,不久分居,1946年離婚。1943—1946年他參加盟軍在緬甸戰場調查部工作。1946年父親病故,他辭去軍隊工作,專心于文學事業。這時期,他建立印地文學研究會(1942),編著《現代印地文學》;1943年編選《七星》詩集,使現代印地詩歌發生了一個新的轉折,形成“新詩派”。在創作方面,除了《香卡兒一生》外,有詩集《思考》 (1942) 《道路》(1946) ,短篇小說集有《誤入歧路的人》 (1967年再版)、《傳統》 (1944)、《小屋之事》 (1945) 《色彩繽紛》 (1946) 等,這些富有個性的著作,確立了自己的文學地位。1946—1965年的創作生活充滿著理想和現實之間的斗爭,這個斗爭給他文學創作帶來了絢麗的色彩。1947年他創辦文學雜志《象征》,這個雜志一直辦到1952年,它給印度現代文學創作和評論帶來了現代意識,并扶植了一批新文學家。他為了維持“象征”雜志的出版,1950年被迫去德里電臺工作,所負的經濟債務直到1963年才還清。1952—1955年他周游了印度各地,用新的視角觀察印度傳統文化藝術并愛上了攝影藝術。1956年與卡比拉·默莉卡結婚。從1955年起受聯合國教科文的邀請,訪問了歐洲,結識了許多著名人士,開闊了眼界。1957年訪問日本、菲律賓和東南亞國家,特別是對日本的訪問促使他對祖國文化傳統進行了反思、日本技術科學高度發展,而傳統文化價值仍保存著。因此,現代化過程與優秀傳統是并行不悖的。從此,他重新估價了自己的文化傳統。1960年又第二次出訪歐洲,對基督教文明進行深入研究,并結識亞斯貝斯。作了東西宗教思想的比較之后,他更傾向于印度教,不滿薩特的存在主義,因為他無法擺脫虛無的恐懼,而印度教的虛無包含著絕對真理。他傾向純樸的鄉間生活,厭惡城市的做作和喧嘩,認為機械文明無法鼓勵自由個性的發展。在文學上他接受中世紀詩人格比爾、米爾、蘇爾達斯的影響,思想傾向上強調奉獻,藝術上采用新的象征和意象。1961—1964年他被美國加洲大學聘請,講授印度文學。長期僑居國外時,他內心產生一種莫名的孤獨感、沮喪感,因為他始終在東西兩大文化傳統的夾縫中間困窘著、彷徨著。這期間是他創作的黃金階段,詩集有《青草上的瞬間》 (1949)、《瘋狂的獵人》(1954) 、《蹂躪的彩虹》 1957、《光輝的憐憫》 (1959) 、《庭院的門檻》 (1961,1964年獲印度文學院獎);短篇小說集有《流亡者》(1948) 、《勝利的搖籃》 (1951)、《你的偶像》 (1961)、《常青的蔓藤》 (1954)、《鏈環》 (1957)、《不可接觸的花》(1960)等;長篇小說有《河上島嶼》 (1952)、《各自陌生者》 (1961)、評論集有《行跡》 (1960)等。這些著作主要是他內心沖突即新與舊或東與西文化價值觀念的沖突,現實與理想之間沖突的產物。1965年他主編《昝日》周刊,這是一本頗有影響的新聞社會綜合雜志。他接受主編之職的原因是,他想使自己民族語言的報刊與英文報刊相抗衡,他還認為非職業政治家也應通過周刊表達自己的政治主張。1966年擔任第五次全印作家大會主席,同年出訪蘇聯和東歐國家,加深了印度與東歐國家的文學聯系。這時期他不遺余力地宣傳民族語言和民族文學,在國內外許多學術討論會作了《語言和自我尊嚴》 (1967)、《語言和自我》 (1969)等報告。1968—1969年又訪問歐美諸國,考察世界文化與文學的新發展。1969年9月辭去《昝日》主編工作,又到加州大學研究文學理論,并講授印度文學和潛文化的傳播。1970年回國,接受國內一所大學邀請,任比較文學系教授,1972年辭職,定居德里。1977—1979年擔任 《新印度斯坦報》主編。1978年因詩集《擺渡幾多回》獲印度最高文學最高獎“知慧講座獎”,用這筆獎金建立了“慈愛寶藏”文化機構,每年召開作家座談會,評論文學,探討文學理論,形成一股刮目相看的評論力量。1983年獲南斯拉夫“金環獎”。1984年訪問中國,寫下五首充滿對中國人民情誼的詩歌。1986年,印度文壇為他舉行誕辰75周年慶祝活動,我大使前往祝賀。這時期的主要詩作有: 《金色的水草》 (1965)、《擺渡幾多回》(1967)、《我為什么了解》 (1969) 、《大海的姿態》 (1970) 、《我編織寧靜之網》 (1973) 、《圣樹底下》 (1977) ;短篇小說有《好奇》(1965) 、《棄絕的道路》和《回歸的小徑》(1975,短篇小說全集》;評論著作有《印地文學的一個現代俯瞰》(1967)、《五光十色》(1969) 、《烏云》 (1971) 、《潔白的紙》 (1972) 、《貞操》(1972) 、《內部》(1975)、《今日》 (1977)、《時間的頂峰》(1978) 等。它們主要是對人生的探討,對印度新的精神文明因素的開掘;評論上他似乎要確立個新的美學價值,探討作家創作機因和文學傳播。
1987年4月4日,阿葛葉因心臟病突發而死,印度文壇驚呼: 一顆巨星隕落,稱他為“廿世紀印度尊嚴歷史的締造者。”
內容概要 《香卡兒一生》是阿葛葉在監牢里構思動筆寫的,原計劃寫三部,阿葛葉說,在第三部里小說主角將作為一個超越一切派別、一切思想的“獨立自由和完美無缺的人而死去”,但直到臨終,阿葛葉也未發表第三部。小說的上部主要寫香卡兒的童年和少年生活,下部主要寫香卡兒的青年生活。外國殖民政府把我 (香卡兒) 推入死牢,死神來臨前,我回憶著自己生活,許多不連貫的生活片斷如潮水般涌在眼前。我從小就對什么都有一種叛逆心理,我不服家教出逃,不習慣學校約束而逃學,不進廟拜神而遭打,看不慣種姓隔離,不滿貧富不均。一具死尸橫著,腿斷了,肚子開膛,還有一張充滿痛苦微笑的臉,這就是戰士叛逆的最后憤慨。就在死尸旁一對戀人擁抱著,他們正褻瀆著神圣的墓地,我心靈不由震顫,人為什么變得如此低卑。在上中學時,我跟別人走上街頭,高呼甘地的不合作萬歲,穿上粗布服,回家燒了洋貨,學習印地語,寫了民族主義的劇本。上大學時,我參加志愿服務者的活動,一次沖突中,我被誣告,送進監牢,坐了十個月的牢。在監牢里,結識了一些人,他們使我相信暴力,爭取祖國的解放。出獄后,一面學習,一面從事寫作,并參加一個革命恐怖組織,造槍枝,發傳單,組織游行……在“我”個人性格的發展里,有幾位不同生活經歷的女性起著重要作用。每當我叛逆受挫,灰心喪氣,我姐姐薩羅斯瓦蒂的撫愛使我恢復生活勇氣,但當姐姐遠嫁,我又陷入孤獨之中。隨著年齡增大,我身體也發生了變化,一種不安經常使我產生一種渴求,渴求愛欲。正在這時,少女夏拉達闖進了我的生活。她用歌喉和琴聲迷住了我,她的美麗和甜蜜時時搏擊我的心。雙方萌發了愛情,但我始終有些恐懼,沒有采取主動表示。命運的捉弄,使我們分手。為了進學院,我進拉合爾,投宿在姨媽家,表妹什茜料理我的生活。我十分想念夏拉達,假期回家找她,但人去樓空,誰也不知道她去何方。我鄰居有一少女名叫香蒂,患重病,臥床不起。我經常去安慰她,讀詩給她聽。她往往給我以溫暖而無聲的撫觸,以示報答。這個美妙而柔和的撫觸,使我內心不時產生一種顫動。后來少女死去,我感到自己生活里又一次失去了愛。在馬德拉斯上學時,我遇見了夏拉達,她已結婚,不美滿。她責怪我,她已多次暗示愛,問我為什么不接受。陰錯陽差,我喪失了生活中最珍貴的愛情果實。由于參加社會改良活動,我被學校開除,又回到拉合爾上學,與什茜朝夕相處。我一面上學,一面參加政治活動,被殖民當局逮捕。什茜一直來探監,給我以鼓勵。由于失去生活依托,什茜被迫出嫁。我聽到此消息,痛不欲生。出獄后,我從事文學事業,受到什茜精神和經濟上的支持。由于創作不順,發表困難,經濟每況愈下,又產生自殺的念頭。什茜來到我身旁加以安慰,這一舉動招來夫家的毒打,并被逐出家門。什茜就決心與我生活在一起,而我總感到一種犯罪感。倆人為了躲開輿論非難,遷到德里。我謀取一職員工作,并繼續從事文學創作。這期間,我參加了一個革命恐怖組織。什茜不僅支持而且自己也參加了一些活動,還鼓勵我不要中斷創作。什茜似乎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我,自己卻臥病不起,彌留之問再次向我表示了愛和祝福。
作品鑒賞 整個小說主要寫了兩個人物,一是香卡兒(我),一是什茜。香卡兒是叛逆情感的化身,而什茜是理性的化身。小說并不是刻畫一個以革命者面目出現的香卡兒,而是描繪中產階級的一個個人主義的叛逆形象,他反叛宗教、家規、社會陋俗、經濟剝削、政治壓迫一直到不合理的婚姻制度。印度評論家說,阿葛葉寫這部小說是受《約翰·克利斯朵夫》的影響,但兩個主人公有著本質的不同,克利斯朵夫是一位具有強烈事業心、并有向社會惡勢力作不倦斗爭的人物,是具有性格發展史的形象; 而香卡兒只具有反叛情緒的人,所有客觀景物都是為這個反叛情感或叛逆心理的開掘服務的,這個人物形象沒有性格發展史,因此寫法上也不盡相同,前者運用現實主義創作手法,后者采用心理描寫手法。此外,香卡兒既是個具有反叛情感的人,又是個軟弱性格的人。他在社會、政治、宗教、婚姻和愛情等問題上既表現一種不滿和反抗情緒,又顯示行動上的怯懦和搖擺。他參加政治斗爭不是自覺的,依靠什茜的鼓勵才堅持下來; 他因民族事業走上斷頭臺,并不因此自豪反而作著懺悔性的回顧。在愛情上,他也是弱者,愛過不少女性,都由于自己的軟弱而沒有獲得愛情的正果,比如他第一次真正愛上一個姑娘,便是夏拉達,但他始終沒有勇氣表達自己的心跡;而對什茜的愛,已蒙上一層理性的色彩,已經沒有初戀那樣震顫,而保留“犯罪感”,如影相隨。這種軟弱性搖擺性正是中產階級的典型性格和典型心態。什茜盡管沖破婚姻牢籠,傾心于香卡兒,但不免有道學家的味道。她用自己的生命塑造香卡兒或用犧牲和服務溫貼著香卡兒的心,而這種犧牲和服務正是印度傳統文化的道德積淀,所以什茜這個人物形象不夠豐滿,有臉譜化之嫌。
總的說來,小說從一個側面反映了二三十年印度時代的風貌和中小資產階級的思想與心理特征。因而,印度文學史家認為,這是一部劃時代的作品。從藝術來講,這是第一部意識流小說,沒有時間連貫,沒有故事情節,沒有作者加入,只有香卡兒的自述,或內心獨白,或自由聯想。但小說的第二部似乎放棄了這種描寫手段,較多地采用陳述鋪敘,故事情節連貫,環繞香卡兒與什茜的愛情糾葛而展開。小說上半部用的第一人稱為小說的視角,下半部用的第三人稱,這種跳角,增加了敘述的變化,但小說始終沒有回到監牢這個地方或絞刑前夕這個時間上,也就是說,描寫不是幅射形的,而是線條形的。不過,它十分細膩地描摹了人物的心理活動,開創了印度心理小說的創作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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