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蘇〕阿赫瑪杜琳娜《別為我浪費很多時間……》愛情詩鑒賞

〔俄—蘇〕 阿赫瑪杜琳娜

別為我浪費很多時間，

別向我提出一個個問題。

你那善良忠誠的眼睛

也不要凝視我的手臂。

春天里你不必踏著水洼

追隨我的足跡。

我知道——這次相會

也于事無濟。

你以為我是由于高傲

才不跟你繼續交往?

不，不是高傲，而是痛苦

使我把頭高昂。

(王守仁 譯)

阿赫瑪杜琳娜(1937～ )是蘇聯當代最受歡迎的女詩人。她生于莫斯科，自1955年開始發表作品，1960年畢業于高爾基文學院。主要作品有詩集《音樂課》、《風雪》、《蠟燭》以及長詩《我的家譜》。阿赫瑪杜琳娜繼承了阿赫瑪托娃的傳統，詩歌情感真誠、手法細膩，語言不求華麗，但莊重深沉。

記得有一部電視劇的插曲曾這樣唱道：“人生本來苦惱已多，/再多一次又如何? /若沒有痛苦分別時刻，/你就不會珍惜我。/千山萬水腳下過，/一縷情絲掙不脫。/我不怕旅途孤單寂寞，/只要你也想念我。”歌曲不僅僅是在表述人生旅途的坎坷和事業的艱難，同時在字里行間也流露出在愛情上的痛苦和煩惱。誠然，沒有愛情的生活不是生活。但愛情帶給人們的也并不僅僅是歡欣、幸福和甜密，而在相當大的程度上是一顆難吞的苦果和一杯難咽的苦酒。在這難言的苦惱面前，有的人沮喪消沉，一蹶不振，成為愛情至上的犧牲品。有的人則敢于面對生活，挺直了自己的腰身。雖然生活中離不開愛情，但生活中并不是只有愛情。蘇聯詩人阿赫瑪杜琳娜在她的詩作《別為我浪費很多時間……》中，為我們塑造的就是這樣一個飽嘗了愛情的“苦果”，但又準備頑強地生活下去的女性形象。

全詩共有三節，著重要表現的是女主人公在平和的外表下面的痛苦的內心世界和在感情的漩渦中的大度胸懷。詩人略去了男女主人公發生情變的起因和發展過程，開篇就表明了女主人公絕情的意向：“別為我浪費很多時間，/別向我提出一個個問題。”話語言辭十分堅決，似乎沒有一點余地。可是，“你那善良忠誠的眼睛/也不要凝視我的手臂”。這“善良忠誠”的形容，又表明了女主人公的內心還有一縷未能掙脫的情絲。一個強忍內心的痛苦而又性格剛毅的女性躍然紙上。

“春天里你不必踏著水洼/追隨我的足跡。”這是對那段逝去的愛的痛苦的回憶。在曾經是甜密的熱戀中，他們可能在春天踏著水洼玩耍、嬉戲過。可能正是在這春天的水洼中，他們相識、相愛。那，是他們的定情地。可是，這一切都已成為過去，分離已經成了現實。既然如此，就要砍斷一切情絲，就“不必踏著水洼/追隨我的足跡。”因為“我”決心已下，所以“我知道——這次相會/也于事無濟。”它只會在流淚的傷口上再加一把鹽，只會“浪費很多時間”。

然而，愛情就是這樣充滿著矛盾。在情感的世界中，愛情的絲縷非但不能一下子就斬斷，而且大有“剪不斷，理還亂”的發展趨勢。絕情，對雙方來講都是痛苦的。而對于一個女人來講，其苦衷就尤為強烈。所以，盡管“我”決心已下，盡管“我”一再克制，力表剛強，但辛酸的淚水還是難以克制，苦痛的表情還是溢于言表。原來，她“把頭高昂”“不是高傲，而是痛苦。”寫到這里，詩人便斷然停筆，留下的是一個令人深切同情和贊賞的、有著豐富的感情世界的女性的情懷。

這首詩篇幅很短，情節的連貫也不太緊湊，有點像“意識流”那樣若斷若續，而這正有助于表達女主人公那矛盾、痛苦、離情難抑的復雜心理。也正是由于這種“意識流”，詩人把作品中相當數量的潛臺詞留給了意猶未盡的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