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蘇〕尼基丁《當我用心地聽著……》愛情詩鑒賞

〔俄—蘇〕 尼基丁

當我用心地聽著你的話語，

當我尋覓著，猜測著

你那雙眸子里的溫柔的愛情，

在那一瞬間，我的朋友啊，

我是多么幸福，多么高興!

那時哀傷沉默在我的胸中，

冷枯的心靈也沒有什么譴責。

不是這樣嗎，愛戀的一瞬，

比我們生活的一息更為美好!

可是，當剩下我獨自一人，

當我去思索未來的命運，

我就一下子沉浸在憂愁里，

眼淚也就默默地流了出來!

(秋原 譯)

這是一首充滿感傷與困惑的愛情詩，它既不是寫愛中忘記一切，也不是寫愁苦而不可自拔，它是介于兩者之間無法排釋的一種困苦的感情。既想去用愛解脫一切，又總為感覺有一絲呼喚而不安，可要站起來去面對時，又是一片茫然。這首詩很有茹科夫斯基的味道，感情細膩，情調憂傷，可不同的是這首詩還隱含詩人在苦悶中崛起的希望。

詩的題目又一次使用省略號，這是尼基丁詩的一種特色和風格，給人以縈繞回環的韻味。詩歌一開始便以深沉的內涵打動讀者，使讀者進入情境之中。

“當我用心地聽著你的話語，”“當”表明的是在回味和思索，是幾多次的體驗與難以忘懷的情感雨滴的交合，而心與心的對話又是表達旁人難以介入的默契與交流，“用心”二字，一個“用”傳神入畫，淋漓盡致地把這種情感體現出來。“當我尋覓著，猜測著”。“尋”是自信的探求，而“猜”則暗含著疑惑。這里詩人隱隱呈給讀者一種矛盾的心態，為情感的進一步展開打下伏筆。詩人以一種極其忐忑的心情追索、探求“你那雙眸子里的溫柔的愛情”。因為在詩人的心中，愛情是能撫平一切傷痛的，眸子是心靈的窗口，可以告知一切，而“溫柔”又是一種淺淺的慰藉或是心靈的寄托。詩人企求的是甚少的，即戀人啊，給我一絲溫柔，便可撫平我受過的創傷。“在那一瞬間”它雖是短短的一瞬，可在詩人看來，它的價值是昂貴的，它可以把他扶起，勇敢地去面對生活，如果那樣“我的朋友呵，我是多么幸福，多么高興! 那時哀傷沉默在我的胸中”，只是微薄的一點點，詩人便感覺自己已經很富有。這都是因為情人的一絲一點的愛戀啊!它對詩人又是多么重要，這便可以使“冷枯的心靈也沒有什么譴責。”這固然說明現實給詩人心靈帶來的深重悲哀與不幸，也不能不表明詩人幾乎被擊倒，時有躲避現實的心境。這種心境是有其厚重的社會群體個性背景的，代表著當時一部分激進民主詩人渴望自由，卻又感覺力不從心的苦悶。詩人在彷徨的路途中，“不是這樣嗎”，他提出置疑，愛難道不是可以包容一切，使人忘記一切嗎?給我力量吧! “愛戀的一瞬”“比我們生活的一息更為美好!”是詩人不甘沉淪，蓬勃欲起的呼喚，是可喜的覺醒的幼芽，它需要愛的鼓舞和澆灌，這也是詩人在情人眼中尋找的。“可是，當剩下我獨自一人”，透露出詩人感到奮戰無援的孤獨。當“思索未來的命運”時，只感到一下子又沉浸在憂愁里。“一下子”是一種嚴重的失落感，詩人渴望自由、民主，渴望新生，可給予他的唯有濃重的、黑暗的、充滿腐尸味的社會現實，于是“眼淚也就默默地流了出來!”對黑暗現實的不滿、憤懣之情燃燒著他的心胸。

這是一首愛情詩，也是一首探索詩，反映出了沙皇統治下知識分子的情感心態。

詩本身意味厚重感人，把一個青年的失意與追求清晰地掬給我們，給讀者以不盡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