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周永才 【本書體例】
【原文】:
綢繆束薪(1),三星在天(2)。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3)!
綢繆束芻(4),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5)。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綢繆束楚(6),三星在戶。今夕何夕?見此粲者(7)。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鑒賞】:
這是一首描寫新婚之樂的詩歌。自《毛序》解說此詩以來,大都認為與男女婚姻有關。高亨《詩經(jīng)今注》:“這首詩寫一對相愛的男女在夜間相會的情景”,點出了詩旨。但玩味全詩,未如朱熹《詩序辯說》:“相得而喜之詞”來得中肯。
第一章描摹新娘子喜見新郎不平靜的喜悅之情。“三星在天”,大約是剛剛入夜,月明星朗,天高氣清。這一環(huán)境描寫,烘托出新娘子的喜悅心情。她,情竇初開,春風欲度,一往情深,禁不住想道:“今夕何夕,見此良人?”今夜是一個什么樣的夜晚,多么幸運啊,見到了如此稱心的郎君”詩人運用明知故問的手法,使新娘子感情燃燒到白熱化程度。她浮想聯(lián)翩,如癡如狂,心里呼喚道:“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子,新娘自指。全句意為:“你呀你呀,怎么樣對待他呢?”這種心態(tài),表明她完全沉醉于愛情的甜美之中了,感情十分細膩,如涓涓細流沁入良人心田。
第二章從參加婚禮的人一方寫出,以戲謔的口吻描摹嘻鬧洞房的樂趣。這雖然是新婚樂的一個插曲,但在古代婚姻制度中卻是不可缺少的,在促進男女雙方感情交流方面有不可忽視的積極作用。正因為如此,鬧房的習俗相沿至今不廢。古代婚姻,大凡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雙方婚前是很難見面的,彼此都不了解,需要通過一定的形式架起感情的橋梁;而鬧新房用詼諧的語言,滑稽的動作,以游戲方式,則能起到催化劑的作用。“三星在隅”,說明時間向前推移了。《詩集傳》:“隅,東南隅也,昏現(xiàn)之星至此,則夜久矣”。這正是鬧房的時候。參加婚禮的人用各種方式挑逗,戲弄新婚夫婦,讓他們開口說話,身體撞觸,以推動雙方感情的發(fā)展。詩人選取了鬧房時最典型的語言:“今夕何夕,見此邂逅?”邂逅,《毛詩后箋》:“其實邂逅字,只當作解構,猶會合也。凡君臣、朋友、男女之遇合皆可言之。”此指新婚夫婦良宵之夜的遇合。兩句意為:今天晚上是什么日子,撞上了多么好的機會。兩句完全是玩笑的口吻。但鬧房者并不以此為滿足,又進一步直呼戲謔:“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兩句意為:新娘子,新郎官,你們將怎樣在良宵之夜享受幸福的愛情呢?把一對新人推入纏綿溫柔之鄉(xiāng)。
第三章描摹新郎官見到新娘子美不可言,喜不自勝,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三星在戶”,說明夜已深了。《詩集傳》:“戶,室戶也。戶必南出,昏現(xiàn)之星至此,則夜分矣。”子夜時分,鬧房的人已經(jīng)陸續(xù)退走,洞房里只剩下一對新人了,辛苦忙碌一整天的新郎,好容易才得到和新娘子單獨相聚的機會。他,喜從中來,端詳之余,不禁情緒激動,欣喜若狂:“今夕何夕,見此粲者?”粲,鮮明漂亮的意思。兩句意為:今夜是個什么樣的夜晚啊,遇到你這個天仙般的漂亮人兒。其樂不可支的驚喜之狀活靈活現(xiàn)。于是從內(nèi)心深處向新娘子傾注了無限的愛慕之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子,是新郎官的自稱。兩句意為:我呀我呀,怎樣做才能不辜負你這個美人的一片真情呢?把新郎官喜不自勝,簡直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的神情充分表現(xiàn)了出來。
全詩三章,每章都以比興入手,以入夜?jié)u深為序,既描摹了新娘子心中蕩起的層層漣漪,陣陣波瀾;又狀寫了參加婚禮的人喜鬧洞房的戲謔口吻;更描摹了新郎官美不可言,喜不自勝的不知所措的情態(tài),綢繆之情貫串全詩的始終。詩歌語言富有個性,風趣活潑,具有濃厚的生活氣息。如第一章“見此良人”是女子語氣,第三章“見此粲者”是男子口氣,第二章“見此邂逅”又是鬧房者戲謔的口氣。語義淺顯,樸實無華,但描摹人物神情逼真,具有通俗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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