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難（其二）》譯文|注釋|大意|賞析

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

羞逐長安社①中兒，赤雞白雉賭梨栗。

彈劍②作歌奏苦聲，曳裾王門③不稱情。

淮陰市井笑韓信，漢朝公卿忌賈生。

君不見昔時燕家重郭隗④，擁彗折節(jié)⑤無嫌猜。

劇辛樂毅感恩分，輸肝剖膽效英才。

昭王白骨縈蔓草，誰人更掃黃金臺？

行路難，歸去來⑥！

【注釋】

這是一首感嘆世道艱辛，懷才不遇的作品，唐代李白作。

①社：古二十五家為一社。

行路難

②彈劍：戰(zhàn)國時齊公子孟嘗君門下食客馮諼曾屢次彈劍作歌感嘆自己不如意。

③曳裾王門：喻在權(quán)貴的門下做食客。曳（yè）：拉扯，牽引。裾（jū）：衣服的大襟。

④郭隗（wěi）：戰(zhàn)國時燕昭王客卿，以賢達著稱于世。

⑤擁彗：燕昭王親自掃路，恐灰塵飛揚，用衣袖擋帚以禮迎賢士。折節(jié)：一作“折腰”。

⑥歸去來：指隱居。

【大意】

人生道路如此寬廣，唯獨我沒有出路。

我不愿意追隨長安城中的富家子弟，去搞斗雞走狗一類的賭博游戲。

像馮諼那樣彈劍作歌發(fā)牢騷，在權(quán)貴之門卑躬屈節(jié)是不合我心意的。

當(dāng)年淮陰市人譏笑韓信怯懦無能，漢朝公卿大臣嫉妒賈誼才能超群。

你看，古時燕昭王重用郭隗，擁篲折節(jié)、謙恭下士，毫不嫌疑猜忌。

劇辛和樂毅感激知遇的恩情，竭忠盡智，以自己的才能來報效君主。

然而燕昭王早就死了，還有誰能像他那樣重用賢士呢？

世路艱難，我只得歸去啦！

【賞析】

世間的道路，在別人看來都是如此寬廣，為何到了自己這里就沒有出路可尋？久久郁積在內(nèi)心里的不忿，一瞬間噴發(fā)出來，氣勢磅礴，如瀑布落于九天之上，如幽泉涌自九地之下，浩蕩而悲涼。

上層社會喜歡拿斗雞進行游戲或賭博，就連唐玄宗也曾在宮內(nèi)造雞坊，有許多斗雞的小兒因此得寵。這種事情，他們愿意去做，卻終究有些人是不屑的，李白是其中一個。也有人像馮諼一樣，去和那些達官貴人交往，“曳裾王門”當(dāng)然是一條出人頭地的捷徑，然而終究有損氣節(jié)。要與王侯交往，那也應(yīng)該是“平交王侯”，卑躬屈膝去求得一個青眼，一句稱贊，這不是李白所為。他不把王侯們當(dāng)回事，此時的長安，權(quán)貴們也并不把他當(dāng)一回事。

然而，這些小小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呢？

韓信未得志時，在淮陰曾受到一些市井無賴們的嘲笑和侮辱。賈誼年輕有才，漢文帝本打算重用，卻因受到權(quán)臣的嫉妒、反對，竟遭貶逐。現(xiàn)在來自長安的嘲笑、輕視、嫉妒、打擊，不過爾爾。

苦難會使沒有被擊垮的人更加堅強，堅強的人首先要有希望。李白的希望是得到一位像當(dāng)初的燕昭王一樣的明君，君臣互相尊重和互相信任，建功立業(yè)，到時候不過手到擒來！可惜的是，昭王已死，沒有人再灑掃黃金臺，玄宗再也不是當(dāng)初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橫掃六合的天子。

既然長安不歡迎他，那么他就只有拂袖而去了。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學(xué)陶淵明，隱居?xùn)|籬，寄情山水了。

【拓展】

李白《行路難》組詩共三首，其中第一首全詩如下：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饈直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閑來垂釣碧溪上，忽復(fù)乘舟夢日邊。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fēng)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