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東風地飄榆莢)
宿烏龍江
東風卷地飄榆莢。才過了、連天雪。料得香閨香正徹。那知此夜,烏龍江畔,獨對初三月。多情不是偏多別。別離只為多情設。蝶夢百花花夢蝶。幾時相見,西窗剪燭,細把而今說。
【注釋】
《青玉案》:六十七字,前后片各五仄韻,第五句亦可不用韻。烏龍江:松花江。松花江女真語稱松阿拉或松兀喇,明清間稱兀喇江。烏龍,即兀喇之異譯。康熙二十一年(1682)春,性德扈從康熙東巡,祭祀長白山,三月底四月初逗留在松花江沿岸。
榆莢:榆錢,榆樹的果實。“東風”句知此詞作于春季。香正徹:指京城家中妻子臥室的沉香已快燃盡。初三:應為康熙二十一年四月初三。“蝶夢”句:蝶與百花喻夫妻。
【評析】
此為性德出巡塞外時的相思詞。此詞特別之處在于運用了懸想的手法,即詞人思念對方,同時又有對所思之人的揣測。起句“東風卷地飄榆莢”是詞人眼前之景,“料得香閨香正徹”卻又跳躍至所思之人。在詞人的想象中,妻子應該正在香霧繚繞的閨房中想念著行役遠方的丈夫吧?其實是遠游的詞人在思念妻子,卻偏偏先說妻子在想念丈夫,正與杜甫《月夜》詩“香霧云鬟濕,清輝玉臂寒”同一妙處。雖然祭祀清朝發祥地長白山可謂一時盛事,作為扈駕出巡的天子近臣,性德亦應感到無上榮耀,然而思家心切的詞人對“烏龍江畔,獨對初三月”的冷清孤獨并不留戀。在他看來,“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夫妻相對秉燭夜話才是他真正眷戀的幸福時光。此詞秉承了性德詞一貫的感傷情緒。其實據高士奇《東巡日錄》:“四月庚辰(初三),晨興,細雨猶零,流云未歇。泛舟江中,草舍漁莊映帶,岡阜岸花初放,錯落柔煙,似江南杏花春雨時,不知身在絕塞也。駐大烏喇虞村。”則性德作此詞時應是塞外春光爛漫,頗有似“江南杏花春雨”之處,可如此美好的春景在性德筆下絕無表現,可見在傷心人眼中,一切景物皆傷心之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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