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跟踏遍水云鄉

憨山德清

腳跟踏遍水云鄉，未離清涼古道場^[2]，
筋力漸衰心已倦，安眠飽食是行藏。

《憨山大師夢游全集》卷三十八，
卍續藏第一二七冊頁七六三上

【白話新唱】

我曾走過許許多多的地方
卻從未離開過寂靜清涼的“真理之地”
如今年紀已大身體不行了
也懶得到處廣學多聞了
現在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
把飯吃飽把覺睡好

【分析與鑒賞】

這首詩述說了老禪師的心境，該看的都看了，該學的都學了，大道越來越親切，就在尋常飲水間。一場好覺、一頓飽飯，勝過五千卷佛經！

“腳跟踏遍水云鄉，未離清涼古道場”，一言以蔽之，道滿天下，沒有一個地方沒有真理。《指月錄》卷七里有一則趣聞，就表達了這個見地。

僧眾說：“我們要去道場。”

這人伶牙俐齒，就譏笑說：“哪里不是道場呢？”

僧眾一看這狂禪之徒來真的，立刻一涌而上，一邊痛打，一邊說：“這家伙真沒道理，在道場上還騎著驢子不肯下來！”

我想，這是禪師好玩編出來的笑話，算是寓教于樂吧！

另外還有一則禪的笑話，也很妙。

“有一行者隨法師入佛殿，行者向佛而唾。法師曰：‘行者少去就，何以唾佛？’行者曰：‘將無佛處來與某甲唾。’法師無對。”

當然，這名行者也是愛作怪，世界這么大，為什么偏偏要對著佛像吐痰呢？仰山慧寂就評說：“既然如此，法師就吐痰在行者身上吧！反正處處都是佛！”

“筋力漸衰心已倦，安眠飽食是行藏”，這是禪師的老謀深算之處。想想看，人生最幸福的事，還真的是非安眠飽食莫屬了。

^[1]本詩原題名《南岳山居》。

^[2]清涼古道場：五臺山本名清涼山，相傳是文殊菩薩的道場，在此引伸為“佛法遍一切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