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鎮
紅葉村西夕照馀,黃蘆灘畔月痕初??。輕撥棹,且歸與,掛起漁竿不釣魚??。
“紅葉村西夕照馀,黃蘆灘畔月痕初”,寫傍晚時的情景,具有鄉野特色??。西邊村頭還殘留著落日的馀暉,東邊灘畔已露出了一道月痕。“夕照馀”、“月痕初”,用詞準確。詞中巧用“紅葉村”、“黃蘆灘”兩個地名組成對仗的句子。不僅對得非常工整,而且給人鮮明的色彩感。就在這傍晚時分,在這如畫的美景中,漁父垂釣歸來了。“輕撥棹”一句,以劃槳動作的輕柔表現心情的輕松愉快。“且歸與”一句一語雙關,既表現了漁父結束一天勞動歸家時的愉悅心情,更洋溢著歸隱田園的樂趣。漁父過的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一切都順應自然,一切都無所用心。遠離塵世的喧囂,遠離官場的爭斗,在美麗的大自然中無拘無束地垂釣已經十分愜意了,而最后一句“掛起漁竿不釣魚”,更顯得悠閑自在,其樂無窮,也表明了此公并非真以捕魚捉蟹為生計的普通漁父,而是一個隱于漁的高土。
漁父·臨荊浩《漁父圖》十六首(其一)
洞庭湖上晚風生,風觸湖心一葉橫。蘭棹穩,草衣輕,只釣鱸魚不釣名。
詞的開頭先寫漁父垂釣的地點、時間、環境:“洞庭湖上晚風生,風觸湖心一葉橫。”“觸”字用得精當,表明此時的風是微風而不是大風、狂風。當勞作了一天的人們都回家歇息的時候,在飛鳥返巢、牛羊歸欄的傍晚時分,八百里洞庭湖上只看見一葉小舟在晚風中漂蕩,浩渺的湖面與小小的漁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令人想起蘇軾《前赤壁賦》中的描寫:“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浩浩乎如憑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當然,蘇軾當時是在泛舟,而此詞中的漁父是在垂釣,行為有所不同,但都有一種悠然自得的心境。“蘭棹穩,草衣輕”二句,與“晚風生”相呼應,賦中有比興,進一步刻畫“漁父”的形象。“蘭棹”是船槳的美稱。“蘭棹穩”表現的是俗語所說“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船”的境界,是作者與世無爭的人生觀的體現。“草衣”即用蒲草編的蓑衣。“草衣輕”與“晚風生”也有因果關系,更暗含“無官一身輕”之意。結尾“只釣鱸魚不釣名”一句,猶如畫龍點睛,表現了漁父不沽名釣譽、隱逸自適的精神境界。“鱸魚”用《世說新語·識鑒》典:“張季鷹(翰)辟齊王東曹椽,在洛見秋風起,因思吳中菰菜羹、鱸魚膾,曰:‘人生貴得適意爾,何能羈宦數千里以要名爵。’遂命駕便歸。”這一典故常被后人用以表現“貴得適意”的隱逸情趣。古代的隱者,有些是因為看透了社會的黑暗,不愿與當權者同流合污,為了保持自己的清白高潔品質而走上隱逸之路,這種人是真正的隱士。也有人是為了擴大名聲,進而走“終南捷徑”,曲線仕宦,這種人通常被看作假隱士。作者在這首詞的結尾處,申明了自己隱居的目的,實際上也是對上述兩種隱士表明了自己的褒貶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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