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粉面都成醉夢①

【題解】

這是一闕追憶過去的詞作。詞中上片開頭二句嘆惜妙齡女子的青春年華也都在如醉如夢的生活中過去了，如今我也是衰老得兩鬢如霜，表達了作者嘆老嗟衰的愁苦心態，后兩句追憶從前相伴左右同喜同憂的情景；詞中下片寫粉面佳人才華出眾詩書極好，既是知音又有內助之勞。整首詞篇幅雖短，情意殷切，但用典過繁，以至于曾因此招人當面指評辛詞為“新作微覺用事多耳”。

【原文】

粉面都成醉夢②，霜髯能幾春秋。來時誦我伴牢愁③，一見尊前似舊。

詩在陰何側畔④，字居羅趙前頭⑤。錦囊來往幾時休⑥，已遣蛾眉等候。

【注釋】

①西江月：唐教坊曲名，后用為詞牌名，又名“白香”“步虛詞”“江月令”等。正體雙調五十字，前后段各四句兩平韻一葉韻。②粉面：粉嫩潔白之面，形容年輕貌美。陸暢《解內人嘲》詩：“粉面仙郎選圣朝，偶逢秦女學吹簫。”③伴牢愁：楚辭篇名，漢揚雄著。《漢書·揚雄傳》：“又旁《離騷》作一篇，名曰《廣騷》，又旁《惜誦》以下至《懷沙》為一卷，名曰《畔牢愁》。”注：“李奇曰：畔，離也。牢，聊也。與君相離，愁而無聊也。”④陰何：指六朝詩人陰鏗和何遜。側畔：指旁邊。⑤“字居”句：引自《晉書·衛恒傳》：“恒作四體書勢曰：羅叔景、趙元嗣者，與張伯英并時，見稱于西州，故英自稱上比崔、杜不足，下方羅、趙有余?！?a href="http://www.tenkaichikennel.net/shiji/sushi/" target="_blank" class="keylink">蘇軾《次韻孫莘老見贈》詩：“龔、黃側畔難言政，羅、趙前頭且眩書?！雹掊\囊來往幾時休：出自《新唐書·李賀傳》：“每旦日出，騎弱馬，從小奚奴，背古錦囊，遇所得，書投囊中，及暮歸，足成之?！卞\囊：用錦制成的袋子。古人多用以藏詩稿或機密文件；亦借指詩作。

【譯文】

你嬌媚的粉白面容都已成了我沉醉的夢，而我此時，也已經是鬢發如霜，須髯斑白，真不知還能度過幾度春秋呢？當初你來到我身邊時，喜歡吟誦我的抒懷之作，也愿意陪伴我一同誦讀楚辭《畔牢愁》，如今與你永久相離別，空留我無限寂寥與哀愁。想當年，第一次見面時我們就在酒樽前約定終生，好像以前就是舊交一樣。

你的詩詞絕妙，可與六朝詩人陰鏗與何遜二人相論左右，你的書法字跡可以排在晉代羅叔景與趙元嗣的前頭。收藏書信的錦囊來來往往，沒有一刻停止。最難以忘懷的是我每次歸來，你早已排遣心中思盼，舒展娥眉在門前迎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