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香子·三山作

【題解】

宋光宗紹熙五年（1194）春，作者正在福州知州兼福建安撫使任上。從去年冬天至現在，因為心情郁悶和壯志難酬，他曾屢次上書求歸都未如愿。他揣測朝廷變化，對于君威難測更是深有感受。于是在清明節春雨未晴、風云不定的氣候中，他在三山的小窗內，寫下了這首明志與抒憤的詞。全詞以比興為主，抒情婉轉曲折，意在言外，并以陰晴難測的初春天氣比喻當時的政治形勢和自己的矛盾心境，表達了自己倦游思歸的愿望。

【原文】

好雨當春，要趁歸耕。況而今、已是清明①。小窗坐地，側聽檐聲。恨夜來風②，夜來月，夜來云。

花絮飄零、鶯燕丁寧。怕妨儂、湖上閑行③。天心肯后，費甚心情④。放霎時陰，霎時雨，霎時晴⑤。

【注釋】

①“好雨”三句：表達歸耕退隱心情急迫。以當春好時節，清明過了即暮遲的遞進方式抒發。好雨當春：用杜甫《春夜喜雨》“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詩意。趁：指趁“好雨當春”時節。②“恨夜”三句：謂春夜風云變幻，陰晴無定，可恨之意在夜景外諸情事。③“花絮”三句：春暮風雨，擔心雨后路泥濘，有礙去湖邊漫步。儂：你，指詞人。④“天心”兩句：謂天意如何實已定，人們何必多費心思去猜測。天心：上天之心，此喻朝廷意向。⑤“放霎”三句：謂忽兒陰雨忽兒放晴，天意難測。霎時：形容極短的時間。忽然之間；一會兒。李清照《行香子》詞：“甚霎兒晴，霎兒雨，霎兒風。”

【譯文】

春雨之所以被稱為好雨，就是因為它能正在春生萬物的時候降臨，所以我要趁著這時令趕緊回家躬耕。更何況現在，已經到了清明。我獨自坐在小窗邊的地面上，側耳傾聽檐間滴落的雨水聲。可恨的是，這漆黑的夜晚，一會兒刮來狂風，一會兒是夜空里升起了明月，一會兒又是黑夜里飄來鋪天蓋地的烏云。

落花飛絮在風雨中飄零。黃鶯和燕雀忍不住對我再三殷切叮嚀。恐怕會妨礙我今后在湖畔悠閑暢行。我想，只要今后，天意肯允許我在湖畔漫步，那又何必煞費苦心地荒廢掉這么多美好心情。但我的確非常擔心老天爺放任天氣肆意變換，忽然之間變得陰沉，忽然之間下起大雨，忽然之間又變得晴朗無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