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家傲·與趙康靖公①

【原文】

四紀才名天下重②。三朝構廈為梁棟③。定冊功成身退勇④。辭榮寵⑤。歸來白首笙歌擁。

顧我薄才無可用⑥。君恩近許歸田垅⑦。今日一觴難得共⑧。聊對捧⑨。官奴為我高歌送⑩。

【注釋】

①趙康靖公：趙概，字叔平，北宋南京虞城人。宋仁宗天圣間進士。官至樞密使、參知政事。卒謚號“康靖”。

②四紀：十二年為一紀，四紀為四十八年。才名：指兼有才華與名望。

③三朝：宋仁宗、宋英宗、宋神宗三朝。構廈：建構大廈，比喻治理國事或建立大業。

④定冊：亦作“定策”，指大臣擁立天子。宋仁宗無子，以濮安懿王之子為皇子，養于宮中，但無太子名義。仁宗死后，宰相韓琦、參知政事歐陽修等全力扶持皇子即位（即宋英宗），穩定了大局，即為定冊之功。此時趙概同為參政，或亦參與此事。功成：扶持皇子即位成功。

⑤榮寵：君王的恩寵與榮耀。

⑥薄才：微薄的才能。常用為自謙之辭。無可用：沒有可用之處。此為作者自謙之詞。

⑦歸田垅（lǒng）：指辭官回鄉務農。

⑧觴（shāng）：古代酒器。此指飲酒。共：此指在一起。

⑨聊對捧：姑且相對捧杯痛飲一番。聊：姑且。

⑩官奴：指官妓。以歌舞侍候官員宴集。送：送酒，勸飲助興。

【譯文】

四十多年來，您的才華與名望為天下之重，作為三朝元老，您為朝廷政事作出重大貢獻，不愧是國家的棟梁。全力擁立天子即位，功成之后激流勇退。辭去君王的恩寵與榮耀。回到家鄉已是白發蒼蒼，常以笙歌自娛。

再看看我這一生，才能平庸沒有什么可用之處。最近承蒙皇上隆恩，準許我辭官歸家務農。今日有幸與老朋友聚在一起共飲一杯，實在難得。你我姑且捧杯對飲。且有歌女為我們高歌一曲、歌舞助興。

【賞析】

這闋詞約作于宋神宗熙寧五年（1072年）春天，當時歐陽修已致仕歸潁州，曾約趙概來潁州游玩，這是他在設宴招待老朋友趙概的宴席上所作，也算是他感慨生平之作。

詞的上闋贊頌友人才高名重，是國家棟梁之才，稱贊他能夠識時務而激流勇退，辭官回鄉以笙歌自娛；下闋敘寫自己不愿意勉強為官，因為最近得到皇上批準他回鄉務農而欣喜萬分，今日能與老朋友相聚更是感慨萬端，自當痛飲抒懷。

全詞語言平和質樸，情感真摯，充分表達了兩人之間的深厚友誼，以及難以言表的飽經滄桑的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