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丑夏秋之交，小舟早夜注來湖中，戲成絕句（其十二）①

夢筆橋東夜系船②，

殘燈耿耿不成眠。

千年未息靈胥（ xū）怒③，

卷地潮聲到枕邊。

注釋

①“乙丑”，寧宗開禧元年（1205）是乙丑年。

②“夢筆橋”，在今浙江省蕭山東北。相傳為南朝江淹夢中得郭璞所授彩筆的地方。

③“靈胥怒”，靈胥指伍子胥。據《吳越春秋》記載，伍子胥死后，吳王將他的尸體投入江中，“子胥因隨流揚波，依潮往來，蕩激崩岸”。

賞析

開禧元年（1205）是乙丑年。湖指鏡湖。當時陸游在山陰故鄉。原詩共十二首，這里選的是第十二首。

從靖康之難朝廷南渡，到開禧元年，八十年來南宋王朝文恬武嬉，半壁河山仍在金人手中。已是81歲高齡的詩人面對這一現實怎么能不憂慮、不憤疾呢？這首詩抒發的正是這樣一種心境。

前兩句說，夜深了，詩人仍不能入眠。這是為什么呢？詩中沒有明說，但只要聯系詩人的思想和經歷就不難看出，他是在為國事而憂慮。其中“不成眠”三字是寫詩人憂慮的形象的，也隱含著他的萬千愁緒。

后兩句寫詩人由洶涌的潮聲聯想到一千多年前伍子胥為吳國獻身的悲壯故事。由于這一故事本身一方面說明伍子胥是因反對吳越議和而遭殺害， 另一方面也說明吳王的昏庸，所以，詩中“靈胥怒”三字，實際上正是詩人借以抒發他對南宋王朝長期奉行求和政策的憤怒之情。詩人特意提及伍子胥的故事，借古諷今的用意是非常明顯的。

詩中沒有直接吐露詩人自己的情懷，可是通過他夜不能寐的情況，描寫對伍子胥的懷想，將自己憤、怒、憂、慨等情懷從弦外表達了出來，詩意格外含蓄。